第422章 番外篇:毕业赞礼(九)

【首案案发后第四天】

〔白锦的回忆3〕

即使是做梦,有关妈妈的记忆也是很零星的。这段记忆是我整合很久之后才拼凑出来的:

那是一个午间,严厉的陈管家大抵是出去了,不然我很难在别墅中随意走动。别墅很大,而陈管家像是一个无所不在的监视器,给我们列出一个个“禁地”,并监管着我们。

陈管家很少离开别墅,一年就两三回。不过这两三回的日子,我可以随意踏足大部分“禁地”。

不包括妈妈的房间。

李阿姨在这个时候大胆地把我和弟弟带到了她的房间看小鸟。我还记得那小鸟稀疏的白毛和灰色的喙,很特别,有点丑。长大后再也没见过这样的幼鸟(对于那只丑丑的小鸟我莫名印象深刻)。弟弟问问这是什么鸟,我说不知道。他又问李阿姨,李阿姨说她也不清楚。等它长大了也许就看出来了。

我摸摸小鸟,无来由地想起了妈妈(也许有,但我忘了)。我和李阿姨撒谎说要去厕所,离开了房间。

虽同住一座房子,我们母子女三人却很少见面。通常一周一次。我依稀记得原先是一周两次。后来陈管家开始有意把我们见面的时间拖延,这样频率就渐渐小了。我们越长大,和妈妈就越少见面。

小时候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但长大后逐渐想明白:我们年纪越大就越明白事,妈妈的话会对我们产生影响。

我记得跑到妈妈房门附近,探了探头,看到肤色很黑的保安——我们叫他纪叔——守在妈妈门前。

纪叔守在妈妈房门前,防止我们靠近。这是为什么因陈管家不在而解放的“禁地”并不包括妈妈的房间。

可怜小小的我,见妈妈的计划要泡汤了。

然而这时候,一辆车停在了大门口(我的推测是我看到纪叔守在妈妈门前之后,放弃了见妈妈,去了院子里,而且是靠近大门的位置,才会看到车停在门前)那辆黑车是于伯的。于伯每隔一段时间来给他们别墅送东西,也会接送陈管家出门。他是除了陈管家之外唯一可以自由出入别墅的人。

黑车来了,意味着陈管家回来了。我看到于伯和陈管家下了车,并开始搬东西——一些食物和水——我还记得陈管家打了个电话。

我好像是想起什么(应该是弟弟还在李阿姨的房间,而这个时间我们本该睡午觉。我可能是想通风报信),赶紧往楼上跑,却在楼梯口停下来。我听到纪叔从另一边的楼梯下楼…他估计是被陈管家刚刚的电话叫去搬东西了。

后面的记忆稍微模糊:我记得我跑去了妈妈的房门前,我也许敲了敲房门,也许喊了“妈妈”。无论哪种形式,妈妈听见了。我还记得那膝盖贴在梨花木地板上的酸痛,和努力把小耳朵贴紧木门的冰冷,以及听到妈妈声音后的欣喜。那一头,妈妈也贴紧了木门与我对话…她说了什么啊,我不记得了…

她好像让我为她干了什么事。我记得她的声音有压制着哭腔,却记不得她说了什么话…

她让我为她干了什么呢…

……

徐若菲拍拍白锦的肩膀,把沉浸在文字中的白锦呼唤回来。

“眼睛不累吗?你趴在这儿快两个小时了。”

徐若菲疲惫且随意地往旁边的转椅上一摊。像往常一样说着自己忙些了什么、抱怨调查中遇到的奇葩,和警局一些老旧设施的废柴。

白锦默不作声,揉揉眼睛。确实又过了好久。

“唉…费了一天功夫,查了赵滨破的那些案子的犯人,没找着一个有嫌疑的。”

“’四.一一惨案’呢?”

“还用你说?其他案子都是他们排查的,’四.一一惨案’是我亲自查的!”

徐若菲提起这个就烦:

“哎,你说,真够诡异哈——既然是惨案,那就是刑事案件;刑事案件就是公诉,公诉就要上法院。结果,法院和公安机关的案底居然全都没了。一个凭空失踪,一个着火烧了;

电子卷宗,虽然13年前公安网络系统很拉跨,但卷宗记录也不必这么模糊吧?案情经过未知,案发地点未知;只写了六个涉案人员的名字,还不清楚谁杀了谁;然后就是’已侦破’’已提交法院’屁!这算个什么卷宗?谁审核通过的呀?”

徐若菲气地直喘气,白锦表情凝重,淡淡开口:“这个案件可是赵滨负责的啊…”

徐若菲也稍微淡定了些,虽然依旧憋着口气:“赵队在13年前已经很有威望、在警界人脉广布了呢…要说干这事的能力,他有;但这么严重的事,他怎么敢的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吗?”白锦回想着那份恐吓信里的用词:“贪婪,贪婪。”

“所以说,是赵滨让这案子的调查草草结束,对实体卷宗和电子卷宗动手脚,让它们记录不明?呵…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他是这样的人。”

两个人都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白锦忽然提出:

“你说有六个涉案人员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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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菲分开随身携带的记事本,里面记着六个名字:陈丽、李霞、窦晓婧、纪大伟、于辉、秦安蕊。

白锦的身躯颤了一下。

“最后一个是你妈妈的名字,对吗?”徐若菲好奇地问。

白锦点点头。

“你真的不记得案情经过?”

“要是我记得,我还写这个干嘛?”白锦自嘲般地拍拍桌上的本子,本子上密密麻麻是她秀丽的字。

“哦…”徐若菲遗憾地点点头:“那,昨天我爸在办公室里,到底和你聊了什么,会说那么久啊?”

“也是’四.一一惨案’。说来说去,我们觉得,这封恐吓信是真实的,大概是惨案受害者家属展开的报复。而让赵滨包庇的出资人,大概是白家。”

“你说你那个混账爹?”徐若菲骂起白锦的父亲一点也不带留面子的。她知道当初把白锦母子女三人关在别墅里的就是白锦那狠心的父亲,也知道白锦对她父亲只有恨意没有爱意或敬意。

白锦认可了徐若菲的说法。“虽然我们知道包庇之事一定和白家有关,却不知道13年前在别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次犯案的人到底是谁。我们已经有了赵警官案凶手的DNA,就差人了。”

徐若菲说:“先从涉案人员的家属开始查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白锦站起身来,走向玻璃墙:“不过,验证赵警官案到底是不是和’四.一一’惨案有关,除了恐吓信,还可以检验一下凶手DNA是否和当年’四.一一惨案’现场收集的DNA有亲缘关系。如果有,那就铁定了。”

徐若菲无语地说:“卷宗都记录的那么模糊,现场证据什么的自然没有了。”

白锦一笑:“昨天,徐队和我说了一个消息——’四.一一惨案’现场采集到的血液DNA数据,在一个地方还有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