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加倍小心,既要缠斗,又要谨防被天命盯上,这后者是双方都不能承受的。攻方被盯上,球权就会易主;守方被盯上,禁区里大概率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足以杀死比赛的点球。
禁区内所有人都觉得这辈子没踢得这么压抑过,想要发力又不敢发力却又不敢不发力,怕做选择又不敢不做选择,做完选择还时刻准备着补救,而且还明知道补救又会面临选择。破坏还是终结。骑龙队需要终结,芭比兔只需要破坏。
场上的芭比兔们感谢韩单,他为他们做了选择。
到了这个时刻,最难的不是做出最好的选择,而是选择本身。韩单顶着大众的困惑和不解,为场上的兔们选择了一条最怂也是最凶险的路,扼杀了所有其他的可能性,只追求一个最朴素的目标——破坏。所有的隐忍退让,只是为了破坏,所有人抛弃了更美好的可能性,丰富多彩的想法,成了最不思进取的棋子,追求着对大家来说相对最简单的目标。
看着狼狈,但是在心底里是放松的,至少在达成目标的那刻能得到瞬间的舒缓。
李续洋和孔怖早就看到了这点,白筑到现在也明白这其中的深意,但是已经别无选择了。或者说一开始就别无选择,不管对手做什么,本方只能选择以终结为目标。
对自己这样的大心脏来说,这其实并无差别,可是自己偏偏成了局外人,只能提心吊胆地看着大家在犹疑不定的心态和摇摆不定的状态下,艰难地前行。自己是队魂,但此刻并不能为大家做到什么。理论上自己随时还得为大家善后,但事实上他是善不了后的,真正轮到了需要的那一刻不是善,而是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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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最不幸的终结。
所以他其实只能看,看看能不能用建立在自己超凡意识基础上的判断能力为大家做些举手之劳的事——比如第一时间掷出边线球。
但是这种事也轮不到他了。温老师扔了一次,严洋扔了一次,然后时间也就是几十秒了。现在两边人都知道,肖骆泊很厉害,他的厉害绝对不逊于白筑,但是没有卵用。空间实在是太狭窄了,他的能力只能勉强保证他在寸土寸金的禁区内不失误。大家平时都是很骄傲的人,都说过类似没有空间那就让某家创造空间的狠话,即传说中所谓无中生有的个人能力。可真正遇上了油盐不进的对手,那能力就躲起来了。人家等着你制造空间,反正他们人多,不怕你做动作,人永远是跟不上球的,或者说迟早是跟不上球的,在狭小的区域里这个迟早的界限微乎其微,然后他们就来收割果实——很没有出息的一脚破坏,却让你无可奈何。
大家穷其一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大巴,但是没遇到过这样可怕的大巴。所有的零件都没有杂念——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消极又敏感,对破坏以外的转机消极,对能够促成破坏的变数超级敏感。这样的他们比起精准致残的他们的还可怕——因为自己想要的太多,他们想要的太少。
无欲则刚,韩单到最后使出的几乎在所有人看来是自杀的手段变成了杀手锏,他剥夺了硕果仅存的八只芭比兔的选择权,让他们真正地退到李闪乾说的那条线——最后的那条线前,把选择权扔给对手,像一台功能低端,却冰冷无情的机械来否定骑龙队最后的一次次冲刺。
此刻的他们应该没好意思再提什么职业球员的骄傲了,他们也没有兴趣提及这一点。看着笨拙低能的防守方式,松散欠缺呼应的队形,油尽灯枯的运动状态,偏偏场上的人却很难做出更好的选择。
观众们着急了:“传霍栾啊!”
“裙子,带多了啊!”
“打啊!”
“扣回来啊!”
看着都是那么唾手可得的动作,偏偏骑龙队的这帮臭脚都做不出来。或者说总会被慢吞吞的芭比兔先生出一脚破坏。尤其是刘黑娲,那么迟钝的反应,是厌烦自己那便宜媳妇了么?
越来越急躁的骑龙队却没有引起芭比兔人一丁点的心动,田泰还在不断喊话提醒:“干净!”
艾看士还在指挥大家退却:“汤炎,顶太上去了,再回来点!”
草根群豪们不同于普通球迷,他们已经没有斥责芭比兔这帮缩头乌龟的心情,因为他们深知,再怎么不济,他们也比自己高明,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
那道理就是——足球本来就不是高端大气的玩意,或者说只论胜负从来就不高级。如果打平就能赢,凭什么要冒多余的风险?骂是没有用的,演义里诸葛亮骂司马懿有用吗?忍到这份上,自己是做不来的,这样的决心又岂是你不相干的人口齿上讨点便宜就能动摇的?
秦大终于说话了,又是那没营养的传世名句,但是放在这里十分的应景:“留给骑龙队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有些后悔,又加了一句:“刘黑娲快要失去自己心爱的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