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厉声道:“周大人官拜三品,做主大理寺,是越发目中无人了,如今连天家少主都不放在眼中!欺负惯了是么!”
周芸贤不敢出声,懂得这谢小爷含枪带剑指的是昔日夺妻之事,“下官委实不是有意藐视天家少主,下官怎么可能会自毁前程?下官怎会不知少主书房有文书会仔细检查呢。实在是无心之举。”
宋煜拿着那臣子规,一时没有言语。
仿佛听见那女人说。
-上次他被罚抄臣子规,都是我害的,看在方才我给您冲那杯苦参茶的份上,可以原谅我家阿郎么?-
-他寒窗苦读十数载,是我们周家唯一的一名朝廷命官。是周家的顶梁柱,不能出岔子的,得罪了您,以后官场可怎么混,你总不能抄了我娘家还抄我的夫家吧-
宋煜将瓷瓶打开,在舌根下压了一颗药丸,细细品尝着药物甘苦的味道,丢了小狗她都那样伤心,这样孤苦无依的情况下失去丈夫,她会难过成什么模样。不是不知道发落周家满门可以给沈江姩致命一击,是最好的报复,可以使她一无所有,连周夫人的身份也丢掉,只能做他的身下的床奴,喜乐皆由他摆布。
可...不愿意她无家可归,彻底成为孤儿,不愿意听到她说‘宋煜,你满意了,我没有家了’,他想毁掉这个落魄的前妻,太容易了。
宋煜随即将有错字的臣子规放进抽屉,对周芸贤道:“别叫孤王再揪着你有问题。下不为例。”
谢锦大为错愕,转性了?不是,这哪里是自己熟识的血洗冷宫的太子爷!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应该发配或者斩首示众!
周芸贤这一口气算是喘了出来,就如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来,悬着的心扑扑通通乱跳,那被太子搁在抽屉的臣子规随时可以要了他周府满门的性命,他当真心惶惶。
“谢殿下恩典,殿下虚怀若谷,此等胸襟气度,下官感佩至极!”说着,深深躬身拜倒。
几名文官也纷纷赞扬,“少主旷达不羁,宽大为怀,值得吾等誓死追随。”
宋煜涩然,只有自己知道,他不愿意叫那女人失去了娘家之后,又失去夫家罢了,若是在她夫郎生辰这日抄去她的夫家,她会承受不住吧,会恨他宋煜入骨?可笑么,哪怕她对他那么坏,他却怕沈江姩恨他...她曾经对他温柔过,娇生惯养的她给他雕刻了木人,也算为他吃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