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敢啊?”这男人居然哇一声哭了出来,“我就吃了一小口,回头就吐了。”
他家孩子不懂事,闻到肉香就狼吞虎咽,那些浔州人也恶毒,小孩想吃就给。
贺灵川看着他:“这两户姓刘的,都跟洪承略有过节?”
“应该是、是吧。”镇民想了想,“刘家开当铺,当价特别低,有时凑够钱去赎还赎不回来。还有许多龌龊事……他家不是好人。”
“看来洪承略在他家也受过不少气。”贺灵川皱眉,“这等人物,为什么要在镇里忍气吞声?”
这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他纡尊降贵去黑水城商人刘保保家打杂工,还一打就是好几年,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啊。”
单游俊放开他,贺灵川给他又丢了一块碎银:“别碎嘴,至少等我们离开镇子。”
接下来四人赶往洪承略的住所。
一路所见破败不堪,多数镇民面黄肌瘦,目光冷漠,甚至面对贺灵川这样的夏州官兵也只有不太掩藏的戒备和厌恶。
就算没有浔州人肆虐,这地方也够穷的了。
贺灵川经过镇口,在这里发现单游俊所说的垒石起灶的痕迹,还有一个木架抬起来的高台。
板缝里犹有残血,都发黑了,但以贺灵川的嗅觉仍能闻到血腥味道。
这种地方、这种台子,一般都用来公开行刑,以正视听。
贺灵川忽然想起洪承略的学生在这里被斩首,理由是偷盗军粮。结果没过几天,他的老师也对军粮下手了,还不是偷盗,而是明抢。
洪承略为什么把粮食分给镇民?
除了讨好人心之外,是不是还有一点怜悯?毕竟他也曾生活在这里,深受其苦。
那么他逼迫镇民吃肉,还是镇上大户两家的肉,是要给自己出气,还是要镇民出气?
贺灵川思索这些问题,很快就找到了洪承略的家。
这条巷子连地面都参差不齐,墙缝长满了霉斑和青苔。它也不长,但容纳了至少十几户人家。
“好像是这一户。”
“吱呀”,贺灵川推门,里面只有一个小院子,两间矮平房。
这面积只比他在盘龙城的木屋大一点儿,至少院子有个十一二平方。院子里歪倒几个木头架子、两个空坛子,地上还有发黑的血迹。
屋子不大,四个人转了一圈就碰面,毛桃感叹:
“洪先生真穷。”
贝迦国大将隐居于此,竟然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卧室只有一张床,一个矮柜。
单游俊则道:“厨房里空空荡荡像洗过一样,连锅碗瓢盆都没有,但灶里有常年烧火的痕迹,这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