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记录自己梦境里悲剧的笔记还在婶婶家自己和路鸣泽房间的一个小屉子里,那间卧室里除了床就只有那个屉子是路明非独有的,为此路明非还专门买了把密码锁,为的就是防止路鸣泽这个小子手贱偷看自己的日记本。
路明非想起自己梦到故事后,很多个日夜,路鸣泽不在房间或者路鸣泽已经熟睡了之后,路明非独自一人坐在那個熟悉的桌台,他的面前是老式的窗户,窗户外隔着已经有些掉漆的防盗网,一颗几层楼高的梧桐树生长在他们的屋旁,夏天时梧桐树会长出茂盛的枝叶,把照进房间的阳光切成碎块,冬天时光秃的梧桐树枝会积雪,弯曲的枝条被白色的雪挤压顶到窗户上……这样的光景里,路明非重复在日记本上记录着自己的梦,把一个女孩的名字反反复复的描绘,幻想着未来遇到她、和她在一起之后的场景。
真是漫长又难挨的五年啊,跨越了时空,挣脱了命运的桎梏,终于来到你身边。
车子里没人说话,每个人都感受着晚饭后滨海城市的气息,从车窗里灌进来的海风吹动着绘梨衣海藻般的长发,女孩的眼睛看着夜里的大海,眸光明灭闪烁,车子里没人说话,每个人都感受着晚饭后滨海城市悠闲又清爽的气息,路明非看着绘梨衣,这时候他忽然有点后悔没把那本日记带来日本,他很想翻开日记给绘梨衣看最后一段话。
“我总在想你,在每一个昼夜更替,四季轮回,这份思念的终点不是相遇、重复或离别,而是生命的终结。”
这段话的后缀被冠以的名字是“绘梨衣”。
真是肉麻的一段话啊,路明非忘记自己从哪看到这句话,总之是文学社的某本书上,路明非看到这句话时立马就联想到了绘梨衣,回家就把这句话记在日记本的尾页……就像暗恋着同桌的男孩一边偷瞄着女孩的脸一边把听来的周杰伦和孙燕姿的歌词一遍遍的抄在课本上,觉得每句话都在说自己,就是这种幼稚的心理,但很青春。
但是神奇的,原本酸涩腻歪的一句话加上“绘梨衣”这个后缀后似乎瞬间变得恰当又妥帖了,亲眼见到绘梨衣后路明非也是这种感觉,或许青春的感情原本就是这个模样,抛开路明非“S”级屠龙者的身份,抛开绘梨衣黑道公主的地位和超级混血种的血统,他们两个原本就是二十出头的男孩女孩,谁说少年少女间的幻想与爱恋不该幼稚和肉麻?
每个人都是在幼稚中成长,褪去青涩和衰的外壳,学会接受和坚强,学会执着与爱。
“绘梨衣。”
安静的车厢里,思绪联翩中的路明非忽然喊了一声。
绘梨衣回过头来,不知道路明非为什么叫她,眼神里透着微微的疑惑,用微不可查的鼻音“嗯”了一声。
看着绘梨衣姣好的面容,路明非微微失神,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叫了绘梨衣一声,刚才晚风吹进车里,心爱的女孩就坐在旁边,他回想过去的五年确实感触蛮多的,心里像是有几百只小野鹿在左突右撞,他憋了一肚子话想和绘梨衣讲,但话到了嘴边脑子却空了,对上绘梨衣望来的眼神,路明非有些错愕地避开,转头去看另一边车窗外的风景,他轻轻地摇头,像是要把什么念头甩出脑子里似的,没人看到路明非耳根处微微泛红。
刚才他的脑子里划过一个鬼使神差的念头……靠,怎么又是鬼使神差,路明非心里暗暗的咒骂,这破词到底谁造出来的,自己迟早被这几个字给害死。
路明非一边和内心的鬼使神差较劲,一边心里头蚂蚁爬爬……某个念头一旦萌生就像接触到阳光和水的野草一样疯长,怎么都难以扼制。
“绘梨衣。”
过了一会儿,路明非又喊了一声,这一次声音很小,带着某种试探性的意思,似乎想做某件事又不太敢做,就像是小偷想要偷窃富豪家珍宝的时候,在家门口象征性地喊了几声富豪的名字,看家里会不会有人应答。
同时路明非再一次侧头去看绘梨衣,下一刻他愣住了,因为扭过头后路明非立马对上了绘梨衣的目光,女孩看着他的眼神澄澈又深情……路明非不确定那是不是深情,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女孩深情的望着一个人的目光是怎样的,但路明非确定那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喜欢这种东西哪怕不说出口无论如何都能感觉到,你喊她的名字,她轻轻地应答,你不说话她就一直看着你,这他娘的不叫什么那什么叫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