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死?”皇帝冷哼,“宫外就有老树,找根绳子挂上去,还省了白绫的钱。”
此言诛心,群臣也无言可对,皇帝的脾气一向不好,尤其在自己亲生父亲的问题上极其执拗。
从陛下登基那日起,这罪王帝号争执了近十年,皇帝也从秀雅的少年郎长成了阴骘的青年人。
年少时的皇帝性情温和,待人接物都很是有礼,受了委屈也不声不响。
因身份尴尬,他从来沉默,与人为善,不曾想一朝化龙,便展现出了多疑暴虐的本性,这十年来,百官每次入宫,都要和家人交代一次后事,生怕回不来。
若是寻常亲王,追封个帝号也就罢了,君王绝嗣外藩入统,给自己亲爹追封个皇帝,亲娘封个太后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大家还会赞颂天子至仁至孝。
可皇帝要封的是个罪人,而且罪证确凿,全无冤屈的罪人,这叫读圣贤书的文官如何接受?
皇帝当然也知道自己的生父无论是因为什么缘由造反都罪无可赦,可他恨,太恨了!
先帝说着对所有侄儿一视同仁,对他们兄弟几个却并不上心,任由家奴欺凌,他最小的弟弟便是死在宫人的粗心上。
天子并不想辨出个对与错来,每个人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他所做所为也不过是为了平心中块垒。
在不涉及生父的问题时,天子还是很英明的,毕竟能从上百宗室中杀出来的人不可能是个庸才。
大约是烦了,天子挥挥手,强行退了朝,言官显然还想说些什么,可皇帝已经不想听了。
下了朝,几个科道御史凑到一起,唉声叹气:“陛下他......永国公也不见客,日日和一个小童儿玩闹,倒是沉得住气。”
“可不能乱说,那小童据说是清鸣山下来的。”
“若是清鸣山弟子,恐怕并非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