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爸爸你脸皮薄,这么些年同行有的换赛道早就发财了,就你抹不开面子去求人,也不利用互联网的便捷。
那咱们干脆拉上哥哥他们一起去投奔大老板呗,哥哥耍杂技的,眼看着也要干不下去了,咱多个人多一层脸皮嘛,怎么样?”
人都有抱团心理,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不至于孤立无援,被拒绝显得狼狈。
裴老九其实是有些心动的,只要大老板给机会,他现场就能搭台唱戏,对于唱戏他还是很自信能留住观众的。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的大徒弟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告诉他,前阵子爬高搭台,摔伤的师弟,住院费又不够了。
他这才下定决心必须要找突破口了,哪怕希望渺茫,他也要试试。
他当即去隔壁杂技村找到了现任班主裴云飞,他们是叔侄关系,二人一拍即合,连夜商量了一些可行计划。
酝酿了一个月,总算等来了大老板下乡的消息,再一打听,老板的妻子竟然就是李三爷的孙女。
既然是老乡,情面还是有的。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就是上天给他们戏班的机会。
他把之前接的几场白事唱完,就火急火燎地带着女儿和裴云飞来了。
他希望老板们接手他的戏班子和裴云飞的杂技班子,以后为村里来度假的客人表演。
至于工资,他暂且没提,一切都要等人家同意再说。
他说完来意,整个屋子鸦雀无声。
裴老九和裴云飞顿时心里一咯噔,悄然交换了一下眼神,双双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失望,看样子贵人好像是嫌弃这些传统艺术的。但却聪明的没开口追问。
他们见到众人不可思议地面面相觑,最终将视线集中在李柔脸上,他们也不约而同望向了李柔。
“我去!”卢澄当即站了起来,对李柔肃然起敬,“肉肉你牛啊!”
姜禾瞥了一眼表情夸张的卢澄,嫌弃地努了努嘴,真是个显眼包。
不过李柔的体质好像过分幸运了,连她都开始头皮发麻,这是老天爷追着宠她啊。
李柔不理众人的起哄,抬头打量了一下裴云飞,年龄好像对得上,她迫不及待地问道:“裴先生,你以前有没有到我们南边四心桥表演过杂技?”
“南边,四心桥?”裴云飞喃喃重复了一遍,垂眸思忖了半晌,在李柔期待的眼神中猛地抬起头,“有!我11岁那年在那儿表演过。”
他是童子功,两岁半路还走不稳的时候就开始练杂技,表演场次不计其数,每一场都很辛苦。
但记忆深刻的不多,四心桥十字路口的那场表演他记得。
因为真的特别饿,没有任何人给他们钱,也没有任何人舍得给一口饭他们吃。
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四心桥十字路口把两个村隔开了,往北是顾楼村,稍微富裕一些,南边是曹家村,一家比一家穷。
他们只要往北边稍微走个十几米,情况就不一样了,大意了。
他父亲和裴老九虽然是亲兄弟,但在特殊年代被迫分隔两省生活。
直到裴老九在这个乡镇定居,才把他们一家也叫回来,只不过那时候他们一家住在江黄河北边,直到近几年才搬到叔叔家隔壁村定居。
“那你当时表演的是滚钉板、滚玻璃,还有脱锁吗?”李柔的眼睛亮闪闪地盯着裴云飞问道。
裴云飞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没错。”试探着问:“当时你在?”
“在的在的。”李柔顿时心花怒放,多年遗憾要填平啦!
“那你爸爸背上是不是有一道十字疤痕?”李柔继续问道。
当时杂技班的男的全都脱了上衣表演,她依稀记得班主背后有很多伤,其中有一道是十字形,很是狰狞。
裴云飞点头:“是的,我父亲小时候学杂技摔到道具上留的疤。不过他现在上了岁数不表演了,就把杂技班交给了我。”
得到肯定的答案,李柔点点头,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习惯地望向身旁的苏继铭,后者也笑看着她,满眼宠溺,声音温柔得宛如质地温润的美玉:“你想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裴云飞看着眼前莫名兴奋的女人,有些不解,不过他切实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希望的情绪。
裴老九摸爬滚打近半个世纪,看人准头不谈百分百,也能八九不离十了,况且李柔的情绪那么外放,这一波稳了,连准备好的说辞都没用上。
叔侄俩对视一眼,纷纷松了口气。
两个女孩也激动地互相握紧了对方的手。
李柔拍了拍苏继铭的手臂,后者马上默契地侧耳听。
结果李柔却没收着分贝:“我觉得养个杂技班和戏班没问题,咱们给他们开工资吧?奖金和提成就按表演场次可以吗?五险一金、逢年过节的福利另计。”
苏继铭颔首,说:“我没问题。”
“你们怎么看?”他抬头问其他人,毕竟股东又不是他一个。
“还能怎么看?我们反对有用?”卢澄翻了个嗔怪的白眼,显然也很替李柔高兴。
这下子皆大欢喜。
李柔对裴家人说:“裴叔叔,裴先生,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具体的计划我们要再细化一下,到时候咱们再联系。”
叔侄俩立刻明白自己不该再叨扰了,即刻起身连连道谢,一起加了李柔的微信。
只是临走的时候,他们觉得没什么保障,有些担心李柔是一时兴起。
苏继铭看得出来他们的犹豫,给了一颗定心丸:“二位先回吧,晚上12点前,我会将合同发到你们微信上。”
他办事主打一个效率。
只是要辛苦虞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