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唧唧地说丁伯伯死掉了。
小男孩掏出了兜里五颜六色的棒棒糖,蹲到她面前,摸摸她的小脑袋,小大人似的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这些棒棒糖给你吃,不要哭了好吗?”
李柔接了过去,含着泪点头:“谢谢哥哥!”
小男孩顿时心花怒放,他被叫哥哥了!
小孩就是小孩,马上就被分散了注意力,满心满眼都是糖,李柔埋头努力地撕着包装,发现是徒劳,非常自然地举到小男孩面前,软软道:“哥哥拆~”
男孩也非常理所应当地帮她拆开了包装,喂到她嘴里,笑着问:“甜吗?”
“甜~”李柔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叼着糖憨憨地笑开了花。
那颗甜甜的棒棒糖是苹果味的。
她从小就不爱问别人的名字,但男孩离开的时候远远说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刚好被打桩机的声音覆盖,从那之后她只叫他哥哥,男孩特别高兴,也没多想。后来来了个小男孩也很精致,叫张哲,他就见不得李柔管自己哥们儿叫哥哥,老忽悠她也叫他哥哥。
李柔突然一个激灵,难道张焘捏造的名字其实就是……?広厦?建筑集团?工地……?
李柔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司机见祝蒙和李柔双双发着呆,咳嗽一声,问道:“祝姨,那个~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他算听明白了,这是依了草鞋戳了脚,竟然拐到熟人了,那这票肯定白干了。
祝蒙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李柔看。
李柔也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她天真地认为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祝蒙会放了她,所以不知死活地评判她的行为:“丁阿姨,不,丁姨娘,我理解你的苦,但我不理解的是丁伯伯人过世了,広厦给你赔偿你为什么不要?”
“执着于一个说法,到底是什么样的说法才能让你不遗憾不难过?”这一点没有经历过的人真的无法理解,人出了意外过世了,涉事单位该赔偿的赔偿了,并没有隐瞒不报,更牵扯不上刑事案件,要去怎么给说法呢?她不理解祝蒙心里的痛苦与迷茫,她要的说法甚至都不是在向人要,而是在向天要。
李柔说得唏嘘:“小融哥也因为这样生了病,你们还被人贩子……唉~你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你也觉得我有错?”祝蒙语气突然很凶,眯着眼睛看着她,眼里射出凶光,这是多年作恶特有的一种危险气息,李柔终于感受到了,吓得一怔,嗫嚅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替你可惜……”
“我用不着你可惜!”祝蒙低吼一声,矮小的身躯整个跳了起来,外人看来就像个普通的恶婆婆在冲儿媳妇撒泼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