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优笔点桌面的速度略微快了些,显然有些不耐烦了,胡洋明白,但他不敢说下去。
尤优眯了眯眼睛,打开话筒叫外面的警员送一杯水给胡洋,后者喝完水,长长地舒了口气。
尤优说:“我劝你不要想蒙混过关,你不说我们也能调查到真相,但你抢劫量刑到时候就不好说了,这跟你的表现有关。”
胡洋将头埋进双手,用力挠了挠,最后下定决心:“我说!民安里都是三四层的老楼房,挨家挨户都有阳台和晾衣架,楼后面还有个自行车棚,车棚有个角落攀爬很方便,从车棚爬上围墙,再爬到岗亭,直接从上面扔垃圾,可以扔到第一、二个垃圾桶里面,从岗亭爬到入口1栋楼上,可以扔到第三、四个垃圾桶里,这些地方都是监控死角。”
尤优和王亮对视一眼,他们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有人会这么抛尸!因为现场特别复杂,居民每家每户都个性鲜明,导致整个弄堂像个迷宫,看样子是要带胡洋去现场指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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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优到底老练,他问道:“第一、二个垃圾桶明明更方便,你为什么抛到第四个垃圾桶里?不怕吵醒居民说你入室盗窃吗?”
这一点就是胡洋极力想隐瞒的,可是事到如今再隐瞒没有意义了,警察会查到,到时候他说自己没出卖那些人,那些人也不信,横竖都是个死,那不如赌一把,赌警方能保护他,他抬起头,眼神染上了坚毅:“因为1栋的二楼跟旁边2栋的二楼是相连的,中间打通了,跨一脚的事。一栋的二楼是空关的,二栋的二楼是个……地下赌场……”
好家伙!可真刑啊!尤优都兴奋了起来,这么大的KPI,多亏了李柔!这短短几天送多少人头来了!
“我……我去赌场玩了两把,第二天早上走的时候从1栋的二楼路过,顺手扔进垃圾桶的。”胡洋低着头道。
“几点走的?”尤优问道。
胡洋说:“具体不记得了,但应该是7点以后,外面人还不多的时候。”
那就对了,7点垃圾车收垃圾,大概需要10分钟,那个包肯定是7点10分之后扔的,而8点开始上班高峰,人会很多,他们这些赌鬼是要在8点前离开。
接下来的案件顺理成章,尤优向上汇报了情况,得到批示,在赌场蹲点,赌场老板还算谨慎,从发现尸体开始就关闭了赌场,发现风头过了才又开始偷偷经营,彼时已经是3月初了。
某个半夜,尤优带队端了赌场。审讯赌场那些人的时候,掌握到了杀害蒲绰林凶手的线索,据说有两个无论刮风下雨都没缺席的赌鬼,在凶案发生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来过,警方花了点时间,在北方某个小村子将二人抓捕归案。
二人看起来是老实巴交的中青年。到案后很快就撂了,两人的经历差不多,一个以前去拉斯维加斯旅游,沾染了赌博,一夜就赌得倾家荡产,后来挪用公款去坐了牢,出来的时候已经妻离子散,另一个是在游轮上被诓着赌博,赢了点小钱就飘了,回来之后就有了赌瘾,越赌越大,赌完了身家又到处借高利贷,欠了一屁股债,父母也被气死了。二人后悔,却不醒悟,就这样一步一步沉沦下去。
1月8号晚上8点左右,赌场老板找他们,问他们想不想翻身,一开始他们还心有戒备,结果老板不是让他们继续赌博,而是让他们去教训一个女人,随便是毁容还是凌辱,只要毁了她就能得到一大笔钱,能还清赌债,还能过上好日子,二人早就赌到没了人性,况且只是毁掉她又不是弄死她,这钱简直就已经装在他们口袋了。
赌场老板给了他们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头发披散着,看不出什么颜色,但看得出轮廓很美,身材高挑,身上的外套是白色的,名叫李柔,人在奇遇记。
二人马上行动,装扮成用电动三轮车收废纸箱的人,然后埋伏在奇遇记外面的监控死角,等到11点出头一点点,一大群男男女女结伴出来了,他们看到白衣服的女子只有一个,长得很漂亮,跟着二男二女离开了,他们马上跟上,发现他们转场去了附近一家高档西餐厅,二人等了一个多钟头,大概凌晨1点不到点,就见他们勾肩搭背地出了门,在门口互相道别散开了。
二人立刻跟踪蒲绰林,也是运气好,她好像醉得蛮厉害的,走路晃晃悠悠,也不打车,然后突然停下来将手机举过头顶,对着天划拉着,大着舌头喊:“赛瑞,希瑞,帮我打给张司机,喂!妈的!叫你呐!神马破手机!智障!随瑞!啊~~好气人!”说着就将手机砸在地上,用脚拼命踩。
两个凶手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一左一右冲上去,将她架起扔上了电动三轮车斗里。她喝得太多,一上车斗嘟囔一句“老张,你来得好快啊!”就睡了过去,倒是给二人省了很多事。
他们将她关在郊区的一个废旧仓库里,年纪略大的凶手解开裤子,想凌辱她,年轻的阻止了,说她穿着这么高档,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别留下那种证据惹麻烦,直接毁容,速战速决,年长一些的勉强同意了,钱到手总要有机会花才行,否则有啥意义!
他们商量了一下,用仓库里遗落的生锈美工刀划了她的脸,她疼醒了,吓得一个劲儿哭喊求饶,他们想确认她的名字,却在这时候仓库外头有动静,两个凶手赶忙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喊,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孩,无力挣扎,很快就窒息昏死过去。等门外的动静没有了,年轻的凶手悄悄去看了一眼,确认没人才返回,二人发现女孩没了鼻息,以为她死了,不知所措,最后商量了一下,拍了女孩的照片发给了赌场老板,问他怎么办。
赌场老板看到照片吓懵了,说他们认错了人,这事只能他们自己承担,他可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