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在于,这样做未免有些过火,等于是堵死了厉天润将来咨询朝政的可能性。
原因很简单,魏国公已经病到需要天子派车架相送的程度,可见他连朝会都无法全程参与,自然只能安心调理病体。
偏偏厉天润又不好明言拒绝,否则极有可能引来朝臣的猜忌。
陆沉身形微动,便在这时,厉天润抬眼望着龙椅上年轻的天子,看着他那恳切诚挚的目光,从容说道:“臣谢过陛下隆恩!”
随即躬身一礼。
陆沉只迈出左脚,随即停在原地。
厉天润已经表明态度,他便不好插手。
“陛下,臣告退。”
短暂的沉默后,厉天润平静地说着。
李宗本颔首道:“国公静心调养,朕已经让太医院筹措珍稀药材,明日便会送去府上。”
厉天润再度谢恩,随即行礼退下。
群臣羡慕地望着这位新晋国公离去的身影,虽然知道这是厉天润拿命换来的待遇,但是年轻的天子对其可谓是极尽恩宠。
为官如此,夫复何求?
殿内陷入奇怪的沉默。
李宗本仿佛没有看见陆沉迈出的那只脚,转头望着这位年轻的国侯,温言道:“众位爱卿,其实大齐这半年来面临着极大的危机,若非魏国公、荣国公和山阳侯等人殚精竭虑费心筹谋,我朝边军恐怕无法胜过北方的敌人。若无鹿吴山之胜和雍丘大捷,敌人或许已经兵临衡江北岸,届时江南富庶之地必将陷入战乱。”
百官登时醒悟过来,天子是要借着封厉天润为国公的契机,引向江北连番大捷的论功行赏。
这自然无法绕过陆沉。
出乎他们的意料,天子尚未给出明确的说法,陆沉却先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臣不敢居功。”
言简意赅的九個字,没有丝毫波澜的语调。
陆沉主动出班,腰杆笔直地站在百官面前,望着那位龙椅上的君王,平静地亮明自己的态度。
李宗本似乎并不意外,他看向神情淡然的陆沉,平和地说道:“山阳侯何必过谦?”
陆沉的语调沉稳而又坚定:“陛下,江北大捷是先帝、魏国公、荣国公、刘大人与二十万大齐将士们的功劳,臣只是尽到自己的本分而已,委实不敢居功。承蒙先帝赏识,臣仅以弱冠之龄便受国侯之爵,又领军务大臣之位,实乃绝无仅有的恩典,臣岂敢贪心不足奢求其他?论功行赏确为朝廷定制,然则真正需要嘉赏的人除了魏国公之外,此刻都在江北边境,请陛下明鉴!”
他抬起头迎向李宗本的目光,面上没有半点迟疑之色。
薛南亭略显担忧地看向陆沉。
站在他身旁的李道彦则微微眯着双眼,苍老的面庞上泛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