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耻!”
蒲察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他如何不明白陆沉这个举动的阴险和毒辣,如果对方真的这样做,哪怕他不可能归降南齐,也会牵连到远在大都的亲人。
这一战他输得太过彻底,本就会引来天子的震怒,所以他才主动领兵断后,只求能多保住一些将士,以便能在天子那里求得些许宽宥,避免殃及三族亲眷。
如果蒲察之前战死沙场,他当然不用理会陆沉的威胁,可是他失手被擒是很多人看见的事实,在这个前提下,陆沉的手段极有可能成功。
“多谢夸奖。”
陆沉轻轻一笑,又非常礼貌地问道:“蒲察将军,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长久的沉默之后,蒲察满面颓然之色,艰难地说道:“就算你知道了那些信息,又有何用?尧山关确实很关键,因为它是南京城东边最坚固的屏障,所以我才奉命镇守。但这不代表我军在西边的防线一片空虚,更不必说南京城的重要性。你理应清楚南京城的易守难攻,这一次你再想用火药也很难成功。哪怕城里只有一万守军,也足以守个一年半载。”
“多谢将军为我解惑,不过我还是想知道那些信息。”
陆沉放缓语气,道:“你就当我是好奇心作祟。你放心,只要你如实相告,我会留你一条性命,并且不会让你的亲眷陷入危险的境地。说不定将来你还能活着回去,毕竟两国交战难免有换俘的时候。”
蒲察沉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陆沉笑道:“我这个人优点不算多,勉强还算重信守诺。最关键的是,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蒲察凝望着这张年轻俊逸的面庞,经过长久的迟疑,最终低声说道:“我只是兀颜留守的副手,而且很早前就来到尧山关,对后方的情形不甚了解,兀颜留守也没有必要事事通知于我。你要问我哪座城有多少兵马驻扎,以及详细的兵力配置,我没法回答你。我只能告诉你,兀颜留守将大部分兵马带去南边,尧山关和东北边也有重兵把守,所以……”
他又停顿片刻,缓缓道:“尧山关往西以及南京城内,肯定有一定的兵马驻守,但是估计不会太多。”
“原来如此。”
陆沉微微颔首,和煦地说道:“有劳将军了,来人——”
“等等。”
蒲察打断他的话头,神情凝重地说道:“你方才说过,可以告诉我昨日一战的细节。”
陆沉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平静地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蒲察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想知道你攻破尧山关的手段,想知道你麾下的步卒凭什么可以击败我的披甲骑兵,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既然你有这样的杀手锏,为何迟迟不肯主动出击?”
这一回轮到陆沉沉默片刻,然后意味深长地笑道:“蒲察将军,你以身入局确实用心良苦,到了这个时候仍然不肯放弃,足以令我道一句佩服。”
蒲察望着对方清明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一惊。
那股压抑又失措的情绪再度将他淹没。
可是他扪心自问,并未发现哪里露出了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