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子路堂伯却在关键时候准备前往建康……”
“我大概能猜到他去建康是为了什么,但那些事并非一定要他去做,他选择前往,其实就是想退出这一场他占了绝对优势的竞争。”
谢灵泉叹息一声,点点头:“继承家主之位,很多人有执念,但不包括子路,这个家主之位于他而言不过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东西。但凡季青能力再强些、受你曾祖母和崔家的影响再少些,他都会毫不迟疑的退出竞争。”
“我猜,堂伯想要放弃不仅仅是因为没有执念,还担心曾祖父会为了让他将来不受某个人钳制,走的时候将那人一并带走……”
“堂伯这人啊~别说那人于他而言还算是慈父,就算那人对他不慈,他也未必能狠下心来。”
“但比起那人,比起不孝,堂伯更看重的是他若走了,那些对他寄予众望,希望能在他的带领下,重振王家荣光的族人。”
谢灵泉苦笑点头。
“大伯祖母,您还记得您曾经说过的话吗?”王沄笑着看着谢灵泉:“您说过,王家充满了腐朽味的暮气,弥漫着病入膏肓的死气沉沉。”
谢灵泉点头:“我是这么说过!”
“老师也说过,说王家子弟一代不如一代,他们缺乏冒险的勇气,没有质疑长辈的胆气,就连对事物的好奇心都成了稀缺的品质……”
“说他们因循守旧,已经成了躺在祖宗功劳簿上,挥霍着祖宗留下来的一切的寄生虫。”
“老师这话我其实是不大认同的。”
王沄满脸认真:“曾祖父寿宴之前,我在藏书楼呆了不少时日,接触认识了不少族中子弟……以旁系居多,他们都是为了那么一点点微薄的报酬去藏书楼为抄书的。”
“他们身上依旧缺乏老师说的勇气、胆气和好奇心,但不是因为他们因循守旧,满于现状,而是因为只是旁系的他们能够得到的家族的照顾极其有限。”
“家族能让他们有读书识字的机会,能保证他们温饱,更多的,没有了。”
“在我眼中,这样的他们仿佛是被家族关在琅琊圈养一般,连一个小差事都需要去争去抢的他们缺少机会和可能。”
“琅琊不大,王家堡更小,他们的可能被压缩到最小。他们需要一个机会,一个离开王家堡、离开琅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