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峰的人正有些不上不下地难受,都觉得眼前的情形很是棘手。这些外峰弟子们单个看全都不值一提,聚集起来却十分厉害。
随便打打吧,不管用,用最厉害的杀招吧,好像又不合适,众目睽睽下万一打死了人可算谁的?且再这样僵持下去的话,他们也很有被反过来追着打的危险。
因此一听紫衣真君喊停,忙都顺势住手,纷纷跳上飞行法器撤回了两位真君身旁。
紫衣真君又高声对着下面那一片黑压压的外峰弟子道,“你们之中既是有人受了委屈,要申诉冤屈,求宗门主持公道,那便应该照规矩办事,向师长说明原委,请律令楼裁决,怎能如此胡闹?”
说着脸一沉,“你们当我翠屏宗是什么地方?聚众生事本就已经触犯了门规,还敢不服管教,更是罪加一等!全都要门规处置!”
他律令楼楼主的威严早已深入人心,几句话说得威压甚重,且夹杂着浑厚灵力,震得众弟子耳中嗡嗡作响,登仙谷中瞬间安静下来,一时无人敢出声。
忽然“铮”得一响,一道琴音仿若清泉入涧,滴水击石般自一片静默中响起,随后钟磬丝竹声再次奏响,乐音古雅厚重,涤荡心胸,瞬时便冲散了众人在紫衣真君威压下产生的紧张情绪。
紫衣真君目光如炬,虽然石韵刚才只是稍稍抬了下手中的篪,用以示意周围的师弟师妹们继续弹奏,也被他一眼看出,气得一挥袖子,指向石韵,怒道,“沈飞琼,你出来!”
这一次的扬声术有了针对性,主要是冲着石韵来的。
石韵被震得身形一晃,差点吐口血出来,吓得连忙调息运气将胸口的烦闷压下去,随即鼓腮用力,将她正在吹奏的曲调又提高了八度,节奏加快,带动周围敲钟奏琴的师弟师妹跟着她一起变了调,乐音由悠远厚重,变得铿锵有力起来。
系统听着不对劲,“诶?”
紫衣真君见她竟然敢假装没听见,不由再次怒道,“沈飞琼,出来!”
他不欲伤人,但这沈飞琼明显是个不安分的,才折腾得宗门中两位前途无量的真人为她动过手,转眼又带着这么多外峰弟子聚集在登仙谷闹事,须得给她个教训,用以震慑才行。
因此第二声喊又多加了一分力道。
不想第一声喊还将沈飞琼震了一下,第二声喊却似一声普通呼喝一样,对她没起一点作用。
沈飞琼仍然一脸沉醉地双手握着一根竹篪卖力吹奏,仿若乐师弹奏名曲时沉迷乐曲之中一样,带动得她身周那几个敲钟弹琴的也越发卖力,奏出的曲调都和刚才不一样了,听起来简单直白,节奏明快,隐隐带着股干劲儿。
紫衣真君险些被她气到,听这意思,是跟他对着干,越干越带劲呢!
石韵咬牙憋劲,硬是用一段乐曲挡住了紫衣真君带着灵力的呵斥,心说我才不出来。现在出来还不三两下就被你们处置了,最起码也得撑到再有几位其它峰的真人真君现身了才行。
系统这会儿也终于听明白了,“诶,你跑调了!”
还跑出去了十万八千里,从古雅庄重的祭乐,一路跑到了样板戏。
石韵抽空擦把汗,随后又卖力吹起了她的《智取威虎山》,一边在心里和系统说道,“没办法,紫衣真君太厉害了,我觉得只有这一段曲子能挡住他,可能听着有点怪,你忍一忍啊。”
她当初是从周瑾唱的一段【壮志未酬誓不休……】中领略到了那两截古篪的力量所在,所以对这段曲子的运用最得心应手,一着急就会变调变到样板戏上去。
系统对此表示理解,并且安慰道,“再坚持一下,我感觉主峰那边已经有几个人在飞速往这里来,重剑峰,丹书峰的方向也有人过来,马上就能到!”
石韵闻言一喜,立刻放下了举在唇边的篪,吹这个太费力气了,且她能隐约感觉出耗费的不只是灵力,而是羽人身体里积蓄的另一种能量,用系统的话说就是信仰之力。
这东西比较难得,能积蓄多少主要取决于她手下师弟师妹的数量,以及师弟师妹们对她的崇敬程度,并不是简单睡一觉就可以补回来的,所以能省则省。
既然系统说已经有人来了,那她就停下来吧,等人的这段时间可以用说话拖延。
抬手示意身周诸人,钟磬鼓乐声便也缓缓停下,只剩余音袅袅回荡在登仙谷中。
石韵这才抬头看向紫衣真君,一脸正直无辜,“真君何故要单独叫我出来?”
紫衣真君简直要被她气笑,斥道,“明知故问,你在这里煽动捣乱,聚集起这许多弟子闹事,本君自然叫你出来问话。”
石韵继续一脸正直诚恳,“真君这可冤枉我了,我们这些弟子都是因范金玲师妹在宗门中惨遭欺凌/迫/害,被人踢下试剑崖,重伤濒死,却无处伸冤之事痛心疾首,这才聚集起来,想要求见宗门师长,为范师妹伸/冤,并无人煽动捣乱,更没有人要闹事。”
紫衣真君蹙眉,范金玲不过一小弟子,之前摔下试剑崖之事只由律令楼当日管事之人主持查证,紫衣真君并不知情,便问道,“范金玲何在?”
石韵不语,她身边的几个外峰弟子语气悲愤,纷纷代她答道,“范师姐被试剑崖下剑藤洞穿胸腹,已经没几日好活了!”“范师姐如今只能躺在房中等死,如何还来得了!”“范师姐被剑藤伤到根基,宗门医师都说没救了!”
紫衣真君身后一名律令楼管事连忙上前,在他耳边低声禀报了范金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