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上的锅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何润拎着一把菜倚在墙边,摸着下巴,江淮也倚在他对面的墙上看着他。
良久,何润才说了一句话“这个张天作,可能,应该,只是想单纯的试探一下你。不一定是知道了你的身份,对吧,不然他为什么不直接叫宪兵队来。”
他说的很慢,仿佛每个字都有千斤重。
江淮不说话,继续看着何润,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何润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可能决定自己等人接下来的动作和命运,所以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慢。
“戴局长给我们的文件,应该是想让我们设法搭上张天作这辆顺风车,不然的话,以军统的作风,不太会放过这个维持会长,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何润继续说“至于张天作,我觉得应该先保持一个微妙的距离,亲近,但是不能太亲近,就类似于,恩人那种亲近。”
“而你呢.....明天要去,对,你明天一定要去,先不要想着搞什么动作,做好自己工作该干的。”
何润说完仿佛松了一口气“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还有我们的武器弹药,不能再放在这里了,要找个机会转移走。”
“武器弹药没事的,如果他今天只是试探,他就一定会再观察,估计我们近期出行都会收到或多或少的监视,一会我会通知凝冰,暂时缄默。”江淮说“既然他扔给我们这么大的炸弹,我们肯定要让他听见响。”
“你想干嘛?”何润琢磨着江淮刚才说的话。
“你想先下手?”
“不是啊。”
“那什么叫听见响?”
“明天那个跟我打赌的人估计就会来了,到时候你就跟他说张天作帮我找了个不太吃香的活干。他应该就会有所动作了,说不定能改善我们现在的环境。”
“好吧。那你明天万事小心,先吃饭吧。”何润关上了灶台里燃着的火。
吃饭的时候,江淮让顾凝冰暂时关闭电台,顾凝冰虽然疑惑但还是听了江淮的话,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江淮出门发现大门口停着一辆老爷车,司机笔直的站在车门旁,等着江淮上车。
肯定是张天作的要求了。但是,兵来将挡,江淮大跨步走过去,一偏腿,上了车。
司机为江淮关上了门,绕到驾驶位,熟练的发动车子,向着维持会开去。
一路上,江淮有一句没一句的套着司机的话,司机也很机警,无关紧要的事情会跟江淮说两句,而对有的事情,却闭口不言。
很快,车稳稳的停在维持会的大门口,张天作亲自出来迎接江淮。
江淮一下车就被张天作亲人一般拉着胳膊拉进了楼里,一路上见到的人都热情的跟江淮和张天作打着招呼,张天作也面带笑容的招呼回去。
两人很快走到一间办公室外,江淮抬头看了一眼,眼睛微微睁大。
办公室门上贴着小小的三个字:机要处。
“正好前两天机要处的一个小秘书辞职了,一小丫头长得还挺好看的,我就给老弟把这个位置抢了过来。也不累,每天文件送过来都会标上几排几柜,老弟给放进柜里摆好就可以了。要是有人来拿文件就看看他的条子.....”张天作带着江淮看着机要室里的摆放,同时提醒着江淮要注意的事情。
江淮左耳听右耳冒,不是他不上心,实在是张天作这一步棋走的太过狠辣,更让江淮不知所措。
走一步看一步吧,以不变应万变。
小主,
这是江淮唯一能想出来的对策。
他现在觉得自己像是个走钢丝的特技演员,但他的身下是万丈悬崖或是冒着寒光的刺刀一类的东西,而且没有威压保护着,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当务之急,还是先稳住,而后想办法搭上周立人这趟车。
张天作交代完了工作便走了,临走还和江淮说“江老弟要是工作不顺心就跟老哥哥我说,哥哥给你换。”
江淮趴在机要室的桌子上,有些无聊,一上午也没人取文件,更没人送文件。他现在也不敢碰那些文件,说不定那一份就是张天作埋下的雷。
吃过午饭,陆续有人来江淮这里送取文件,断断续续的倒是没停过。
也不知道何润那边怎么样了,希望自己没有看错周立人。江淮心想。
傍晚江淮下班的时候,张天作的司机依旧站在门口等着江淮,江淮也不跟他客气,偏腿就坐。
车开到小宅,江淮下车便愣住了。
整整两辆军用卡车停在大门口,隐约还能听见何润和周立人在屋里的吆喝。
弹药和电台!江淮赶紧往里跑。
周立人自从昨天来了江淮这里,他就仿佛了却一桩心事一样,他原本以为江淮会刁难刁难他,让他学个狗叫照个相之类的,没想到只是让他换点家具。周立人松了一口气,心想。不就是钱吗,多大个事,少爷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于是他今天中午就跑过来看了看宅子里的摆设,然后掏出纸笔洋洋洒洒的写了整整一张纸,交给自己随身的保镖“去,按着这上面写的,一样不差的给少爷我买回来。”
保镖也没说什么,拿着钱和纸走了,看起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估计楼上那个刚睡醒的姑娘就是金屋里藏的娇吧。保镖心想。
于是,便有了这两大卡车的东西。
何润原本以为这少爷只是买点小东西而已,也就没想着把弹药之类的转移走,等看到那个傻保镖带着两大卡车东西回来的时候吓得腿肚子都软了。
赶忙趁着周立人出去看东西的时候把家伙都拖出来扔给顾凝冰。
顾凝冰也没想到江淮整出这么一幺蛾子出来,赶忙把电台和枪支弹药塞进行李箱里锁好,随身放着。
何润看着冲进门的江淮,悄悄地比了个手势,表示安全。江淮才松下一口气,随机转身看着周立人,道“周少爷,我们赌约本来是个玩笑,没想到让周少爷这么破费,我们受之有愧,还请周少爷把东西退回去吧,心意我们领了。”
“不行。”周立人拒绝的很干脆,“愿赌服输,这就是赌场的规矩,再说了,少爷我买的东西,从来不退。”
“我们真的受不起,一场小赌而已,周少爷要是不肯退也行,请把账目给我,我们出一半的钱。”江淮是真的虚了,这小子简直不拿钱当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