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戛然而止。
郑渊洁看完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合上,而是带着一丝震撼重新翻至这篇的第一页,看向第一行。
“那是一九六二年八月的一个上午,秋风乍起,暑气已去,十四岁的男孩桑桑,登上了油麻地小学那一片草房子中间最高一幢的房顶”
至此,这篇才像是结尾所写的盘旋在空中的鸽子一样,首尾相衔,仿佛组成了一只巨大的白色花环。
郑渊洁一脸的意犹未尽,带着几分不舍,离开了那片金黄色的油麻地。
看向四周,他双目之中仍带着些疏离。
里的孩子们全都浮现于眼前。
郑渊洁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个叫杜小康的孩子。
杜小康被称作“杜家大少爷”,是油麻地家底最厚实的一户人家的孩子,有油麻地最高大也最结实的房子,小青砖,小青瓦,朱红院门。
他有所有孩子们羡慕的皮带,油汪汪的,其他小孩只有一条线绳系裤腰,所以每回撒尿的时候,杜小康的派头都是最优雅的那个。
他就像是小学时候班里每个小男孩都偷偷恨得牙都痒的那个男生。
往往这个男生担任班长,家境好、学习好、人也更成熟,品学兼优,从他身上你挑不出一丝儿不好,而这也是他唯一不好的地方。
郑渊洁很快就想到自己小学时班上的这么一个人,虽然他四年级就被开除,但也记得这么一个人。
就像是桑桑和杜小康一样,他和他的关系很特殊,有友谊又暗暗想和他较劲。
在当中,杜小康突逢家境败落。
他辍学以后随父亲在芦荡养鸭,放鸭失败后,他把五只双黄鸭蛋全部送给了桑桑,这是他从大芦荡带回来的全部财富。
桑桑也把自己心爱的鸽子卖掉,把钱统统给了杜小康帮助他渡过难关。
故事最后,曾经的“天之骄子”杜小康在学校门口摆起了小摊,成长为一个为家庭生计拼搏的男子汉。
这一刻,恐怕没人不被杜小康身上闪光的魅力所感动。
发表以后,文学评论家也要说了:江弦在儿童文学的领域又写出了他最擅长的“人物弧光”。
“怎么写的这么好。”郑渊洁把《儿童文学》合上,长长的叹一口气。
看过江弦这篇文章以后,他算是彻底服气。
人家还真不是靠着自己的名气说服了《儿童文学》,他写的确实是好,好到郑渊洁甚至迫不及待的想再读个一遍。
“郑渊洁同志,该换班了。”交接班的同志喊他一声,他这才目光迷离的站起,检查一眼水泵运行状态,按下停水按钮。
回宿舍的路上,郑渊洁仍旧在琢磨着江弦的这篇。
他写童话的原因是很功利性的,在《人民X报》上看到了计X生X即将开始,他当时立马意识到:
一家人如果生3个孩子,那一定是1本书3个孩子轮着看,但如果是一家人生1个孩子,那肯定恨不得给这个孩子买30本书。
于是他开始写童话故事。
如今但看完了江弦这篇,他忽然间觉得自己以前写的东西太苍白了。
儿童文学不应该只有小孩子喜欢,也应该写给大人才对。
或者说童话不应该是简单的小故事,应该带点说教的气息他写不出来,但他会写讽刺。
京城市青年沟。
刚上中学的夏林坐在书桌前,捧着隔壁班男孩送的《儿童文学》津津有味的读着。
《儿童文学》这部期刊在他们中学里头很火,而这一期的《儿童文学》格外难买。
同学们之间都在传,那篇《草房子》写的特别好看,小孩子就是这样,流行什么大家就一起追捧,说没看过在学校里都有点抬不起头。
这就和90年代说四大天王、迈克尔杰克逊一样,哪怕不知道没听说过,也得装作知道,赶个时髦。
夏林太喜欢《草房子》这个故事了,油麻地这群小孩子的友谊让她很羡慕,因为从小身体不好,家里管教的很严,她缺失了这样一段美好的童年。
也没有过那样一群灵动的伙伴。
纸月。
她真喜欢这个角色的名字,比她的名字美多了,恨不得自己名字就改叫纸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