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一问,江弦稍作思索,很快就想出个合适的回答。
“写文章是爱好,可以随意施展,写申请书是神圣而重要的事情,我不敢随意动笔,还要仔细斟酌。”
听到他这个回答,几人哈哈笑了起来,包括一旁的胡桥木、光未然、冯沐、严文井,都笑了。
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年纪虽然不大,脑袋还蛮机灵。
“坐下聊。”冯沐说。
服务员走过来,拎着暖壶给江弦倒了一杯茶水。
江弦端起来喝了一口。
茶叶虽然一般,不过茶包不要钱。
听说海子里喝茶,水免费,茶包要钱,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想喝茶,先交上两毛钱再说。
至于抽烟,那更需自备,绝无公烟可享。
这是困难那几年,5豪定下来的一条“铁规”,一直这么延续了下来,谁也不敢违背。
不少同志第一次去开会,都不知道带茶包钱,摸遍了全身口袋,怎么也掏不出两毛钱,非常尴尬,不是记账就是别人代付。
王濛就讲过,自己有次开会没带钱,还是别人代付的。
江弦坐着静静听冯沐这几个人说话。
他讲起话来斯斯文文,性情如此,也很少骂人,但是写过一首粗口诗。
那是听说白酒价格连续飞涨,“茅台”一下飙升4倍以后,还有人吃喝挥霍,便狠狠的写了一句:
滚他妈的蛋!
冯沐说,“文学馆的事情都已经听说了,也在报纸上看到了,一直想和巴金同志聊聊,可惜他居住在上海,身体又不好,就不让他来回折腾了。
江弦啊,你来讲一讲,这个文学馆的事情是想怎么做啊?”
江弦当即把文学馆想法的形成讲了一遍。
他着重的讲了巴金同志一开始的想法,然后说自己如何被巴金同志感动,以及听完巴金想法后的内心所感,还有第二天带着一篇倡议书和一万块稿费去巴金住所,和他老人家一拍即合。
冯沐说:“巴金同志的想法是对的,这是对我们自己文学的肯定,在过去,我们的文学遭到了否定,可我们现代的文学绝对不是毒草、废品,不应该被一笔勾销,做这件事很有意义。
你一个年轻人,响应巴金同志去做这件事情,很有魄力。”
“谈不上有魄力,我只是比较早的听说了巴金老爷子的这个想法。”
冯沐点点头,“不用因为自己年轻就妄自菲薄,他说得好,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
来,讲一讲你对这个文学馆的想法。”
“那我就大胆的说一说。”
“你说。”
“我年纪小,很多见解比较浅薄,大部分想法也是从巴金同志那里听来的。”
江弦一开口就给自己定下调子,“我们这个文学馆,应该作为当代文学研究的阵地来建设。
就拿日本来举例,我上次随团访问日本,看了他们的文学馆。
他们有一座相当完备的近代文学馆,其中收纳了日本近代优秀的文学创作者资料,每个礼拜,馆里都会举办活动,吸引日本的小孩子过来领略他们那些文学工作者的风采。
我们还注意到,日本甚至有为一些专门的作家建造的文学馆,可以见得,我们的这座邻邦,在大力发展经济的同时,也在热情积极的做着文化传承方面的事情。
而我们国家,从‘5,4’以来,文学作品精彩纷呈、浩渺如烟,我们在改开的同时,难道不也应该注重起对这段文化的传承?”
时间短暂,江弦不好说的太深,简洁而快速的介绍,也不着急给出评判,只道:
“你继续说。”
江弦顿了顿,讲道:“巴金同志说的过一句话,西方社会对于我们的文化是陌生的,对于中国人心灵的美丽也是陌生的,有了这样一个文学馆,以后全世界的人都能来到京城,见识中国人民美好的心灵。
这对我们的文学也大有裨益,我们多少的作家,写作总带着一股小家子气。”
“小家子气?”
“这种小家子气的来源,是因为在过去的岁月里,我们作家的见识、阅读都太少了。
我认识一个作家,大家看了他的文章,都夸他语句很简洁,他笑了,他说他那哪是简洁,写的简洁是因为他认识的字太少了!
他说,在过去的时间里,他的所有阅读都来自于家里的红书。
时代虽然过去了,但我们仍然缺少这样一个地方,给我们提供充沛的信息。”
江弦是忽然被通知过来的,但这些话就像早已有了腹稿,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这还是收敛着讲,并不展开,只说干货,只讲重点,最后说:
“我在日本发现,文学馆是他们文学理论研究工作的重要场所。
有了这样一个文学馆,给我们的文学理论家提供更大的空间,势必能促进将来的文学创作更加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