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是个战士,她的遗书大半都有关于她的战友,只有最后一点点留给了他们三个。像是她绞尽脑汁写出来的。
她说往前走,别回头。
她说好好活着。
她说做个对人民群众有贡献的人。
她说不许叛国。
寥寥几行,十三岁的江尘看了很久。
里面其实还有一些被杠掉的文字,包括了什么“死亦可矣”之类的话,或许是觉得对孩子不必说这些,拿黑笔杠了好几下。
真奇怪啊,明明江雪没有一刻陪伴过他,但要说起母亲,他想起的只会是江雪。
而现在,望着江雪的雕像,望着她的脸。
她曾经明明那么高的,她趴在栏杆上江尘都得抬头看她。
她曾经明明很强壮的,能一手拎起一个孩子像提鸡仔一样把他们交还给看护员。
她的手曾经明明很大的,能完整包下他的拳头。
但现在,江尘低头看着她的脸,她在女性中算宽但在男性中排不上号的肩膀,还有她精瘦的臂膀。
像上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黑白墨画里干苦力活的工人,精瘦精瘦,远看只觉得瘦的像猴。
她没有特别发达的肱二头肌,但江尘不敢保证自己的力量一定能胜过她。
可这双手,原本是这么小的吗?
他张开双臂,轻轻抱住这个已经在此地矗立十年的雕塑。
血脉在他身体里鼓动,他们血脉相连。
他在心里喊了声妈妈,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觉得似乎有种无形之物也拥抱了他。
鬼魂也好,错觉也罢。
他只是在这一刻坚定下来。
他和江雪一样,是人类,是东龙的战士。
他当然,不是丧尸。
旁边的李子涵惊悚地看着他,像在看什么怪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