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知道,北平城中这些富贵人家,一个个眼高于顶,只想娶嫡女,不愿意娶庶女。虽然大家嘴上都说,正出庶出是一样,但只女孩儿,却比不得儿子,可以凭借科举考试逆天改命。我名下这两名闺女,将来作亲时,还不知道有多少难关要打?”王子腾夫人唉声叹气地说道。
她这副模样,倒也不完全是惺惺作态。
王子腾共有三个闺女,她自己生出来的嫡女已经嫁给保宁侯之子,另外两位庶女却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家。
外人说她偏心也就罢了,要是这两个庶女也这么想,母女之间有了隔阂,她这十几年来的用心教导和辛勤抚育,不就全成了无用功么?
连王子腾也好几次提及这件事情,话里话外,还是埋怨她这个嫡母不上心,对于两位庶女的婚事没有尽心尽力。
这让王子腾夫人感觉非常委屈。
上次那个赖尚荣,长得一表人才且不说,还是七品县令,你却说他是荣府家奴,不想把宝贝女儿王熙雁嫁给他。
后来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在法华寺上香时,无意中撞见了王熙鹊,看中了她颜值高,身材好,你又嫌弃冯紫英是一个无业游民,没有什么大的出息。
现在冯紫英跟着周进这人厮混,名下千紫纺织厂更是日进斗金,财源滚滚,配一个王家庶女还不是绰绰有余?
但这些抱怨的话,王子腾夫人也只能闷在心里头,不敢当着外人的面倾诉。
忠顺王嫡妃笑道,“现如今确实有一种轻狂人,先要打听姑娘是正出还是庶出,多有因为是庶女不要的。殊不知庶出,只要人好,或许比正出的人还强百倍呢。将来不知哪个没造化的,为挑正庶误了事呢;也不知哪个有造化的,不挑正庶的得了去。”
王子腾夫人闻弦而知雅意,说话时都难掩激动,“王妃的意思是?”
“锦衣府堂官赵全接到举报,说是荣国府嫡媳妇王熙凤涉嫌包揽诉讼、违例取利、草菅人命等,即便是看在都检点大人的颜面上,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她这个荣国府嫡媳妇的位子,怕是保不住了。”忠顺王嫡妃慢悠悠地说道。
王子腾夫人有些犹豫。既然是锦衣府堂官赵全出手,又托了忠顺王嫡妃上门充当说客,王熙凤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
按理说,荣府选择丢卒保车,把王熙凤给休掉,是对王家人的一次羞辱。王子腾夫人但凡稍微有一点骨气,也不会和荣宁二府继续来往了。
但一想到贾赦身上那个世袭一等神威将军爵位,即便减等袭爵,落在贾琏身上,一个三品将军的爵位总是有的。
她膝下这两位庶女,若是有一位能填上王熙凤的空缺,将来成为诰命夫人,也算是一个理想的出路。
要不然,王熙雁、王熙鹊姐妹俩就只能配给那些世家大族的庶子,分家另过,守着一些田地祖产过日子,两三代之后,便泯然众人矣。
“罢了,罢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侄女儿毕竟隔了一层,况且也是她自己不争气,犯事后被锦衣府堂官赵全大人给盯上,她不该死谁该死?”想到这里,王子腾夫人的心肠渐渐地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