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怕啊。
每日都能听到村里头,谁死了。
虞听晚扯了扯嘴角,讽刺道:“还是说我娘之前那位未婚夫得知此事,实在见不得她凄苦,有意在村口接应,她是想要跑的,可刚出胡家,却被你拦了下来。”
胡玉娘已千疮百孔。
走不了,逃不掉。
可错的不是她,脏的是她。
她想要死的。
可她凭什么要死。
对大哥,她还存着希冀。
“她让你放她一条生路。”
“你做了什么?”
胡大柱闭了闭眼。
他说对不住,说自己没用,转头把玉娘关回了房屋。
胡大柱一个字都不想听了。
“当初换成别人,也会那么做。我得考虑太多,这才……”
“我也悔了。”
“你娘每次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仇人。”
“她没想过把她带回家,她就彻底不想活了。”
竟然撞墙求死。
好在被他拦了下来。
胡大柱也彻底怕了。
也不知是怕玉娘死了,还是怕玉娘死后,没法坐享其成。
“我求了你外祖父外祖母,才没再让你娘……”
虞听晚面无表情:“所以,你们退而求其次又把人牙子请了过来,将她卖了。”
胡大柱一下子失了声。
因为,是这样。
玉娘当时恨他们,同样还怕人牙子,却义无反顾走了,没有回过头。
若从一开始就卖了玉娘,她肯定不会生太多怨。
毕竟被卖的人太多,她不是例外。
可偏偏最无助的时候,是在胡家。
偏偏还要被最亲的人伤的最深。
“外头都说你心疼妹子,连她的女儿都要带回家养着。”
这话多荒谬啊。
“也是,你分明可以置之不顾的。”
虞听晚言辞带着冷嘲,似一把利刃,蕴藏着暗波涌动,戳破着胡大柱的虚伪。
她一针见血:“可你儿子要读书啊。”
饥荒年的事很少人会深究。抢粮抢食杀人的,十户人家里头,就有八户。
人性最经不起考验,没有几个是干净的。
又有里正出面,村子里的人有几个敢拿出来说闲话?
“你们拿着卖了我娘的米和钱熬过了饥荒,日子过得风风火火,置办了几亩地,又供出了个读书人。走到哪里都能得几句奉承,成了十里八乡的体面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