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她说出来了!
被听到了……
隐藏在最深处的心声被听到了!
摩根的心脏剧烈地鼓动着,即便被人理召唤而来的诸多冠位盯着,即便被藤丸立香击败,她也从未产生过如此惊慌,她的心灵,在那一瞬间,被惊慌失措所填满。
慌乱、忐忑、复杂……甚至开始手足无措了起来。
但是于此同时,摩根的嘴角却在不受控制地翘起。
她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已经化作怪物姿态的魔女,那深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感,那极力隐藏,却几乎已经人尽皆知的情感!
凯……
凯……
我的,所爱之人啊……
天空中的,是同样作为「兽」的怪物,睁开的竖瞳。
“哈哈哈……”
摩根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下。
凯,抱歉,请原谅我的任性。
请原谅我,明明已经答应你不要干涉你要做的事情,却又在这里肆意妄为,阻止你要的试炼。
请原谅我在失败后,还露出这等无理取闹的丑态。
我一定很丢人,对吧?
但是……
但是……
即便是如此,我还是希望,让这个你依旧存在,即便仅仅一缕意识存在的世界,能够继续延续下去,直到永恒啊!!!
既然局势已经无法挽回……
那么,就让我去做自己最后能做的事情吧!
凯,就让我最后再任性一次吧——
摩根没有在停留在原地等死,因为她已经改变了主意,重新下定了决心!
这个特异点,如今还剩下一个‘兽’,那就是虚伪的兽,有着岛之王权限的启示录之兽(伪)摩根。
这个特异点的罗马帝国,以及其他的人类文明,已经毁灭了,如今这个世界残存的人类文明,只有被保护的不列颠岛。
而作为不列颠的岛之王,摩根已经占据了这个世界所有的权柄。
“冠位Saber和冠位Rider还没有降临啊……”
摩根自语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降临了。”
“我的英雄啊,我的爱人……这是我最后想要做的事情!”
摩根的身上燃烧起了如有实质的火光,她选择了燃烧自己降临此界之时的灵基,看着天空中的巨瞳,轻声说道:“对不起,凯拉尔,我只是,无法接受,实在无法接受……”
凯拉尔知道,摩根是在为她破坏了自己培养救世主的计划而道歉。
作为持有这个世界所剩无几的最后权柄的摩根,在彻底燃烧了自己之后,所爆发出来的力量,直接将整个世界封闭,彻底隔绝了人理的后续支援。
冠位七骑终究是没有凑齐,人理的支援,只有五名冠位从者,以及迦勒底的御主藤丸立香。
哦,不对,还有万能的特斯拉先生与……
额?
耐力很好的玛修小姐。
与此同时,摩根还为凯拉尔分担了一部分压力,让凯拉尔能够稍微腾出一部分力量。
因为此时的她能够看到,凯拉尔正在竭力的挣扎,似乎是想要从人类史的倾轧,以及和盖提亚、异星神的对峙中取回更多地力量。
他似乎是想要做些什么、阻止什么。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啊,凯,但我愿意用我最后的力量来,帮助你。
我的英雄啊,你必然可以做到你想做的一切,因我永远都会选择帮你。
怀着这样的想法,摩根似乎在无声无息间已然燃烧起来。
在最后,她痴痴地望着天空,望着那双蕴满了悲痛与隐藏着怒火的眼眸。
“凯,你的悲伤和愤怒,是在为我而触动的吗?”
“是独给我、给阿尔、给不列颠所有爱你的人,而不是全人类吗……”
“凯,我好高兴,真的——”
摩根凝望着天空,身躯缓缓化作了破碎的光点。
这个世界,最后一个兽消失了。
于是,凯拉尔最后的余烬,终于降临了。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挽留那飞散的光羽。
但是攥起的手中,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仅仅是注视着自己的掌心许久,许久。
他的面上看不清喜怒,显得格外平静。
而后,抬起头,看向前方的迦勒底,认真地说道:“此身,能够活动的时间不长,但我想,应该也已经足够了。”
“或许是因为此时的思绪太过混乱,让我已经变得魔神了吧。拯救世界,爱着所有人,这个此前在脑海中常驻的想法,虽然没有改变……”
“但是我想,既然是试炼的话,总不好让迦勒底的各位过的如此轻松、如此坦然?”
“此时,或许已经是我需要回应所有爱我之人的期许的时候了。”
他略微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手臂至上的青筋微微鼓动着,显示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迦勒底,以及人理的英雄们啊,拿出剑,修整兵戈,披上甲胄,以决死的姿态与我战斗,因为此时,我是你们最后的敌人。”
“毕竟、毕竟……”
这是大家的期待啊……
眼见得她们为此而奋战的意志,连人类史都为之晃动的心意,我又如何能够不回应她们的意志?
虽然凯拉尔最初的目的,的确是因为要让藤丸立香这个孩子在此处进行试炼,不,不应该说那是试炼。
而是赠予。
只要藤丸立香按部就班,就能完成披甲成圣的大秘仪,获得凯拉尔的馈赠,也即是凯拉尔的余烬,那最后对人类的爱。
讨伐罗马的兽,成功的拯救世界,便可以获取足够强大的功绩,以此功绩,化作坚固的甲与锐利的矛。
代价是,这个最后还蕴含着凯拉尔意识的,虚幻的世界,必将会最终迎来毁灭的结局!
这是凯拉尔的本意,藤丸立香也明白凯拉尔的本意,所以她才会说这是凯拉尔先生的试炼,同时也是凯拉尔先生的馈赠。
凯拉尔,以一整个世界为仪式场,为她布置了一个足以应对未来人理大灾难的救世位格,甚至还包括相关联的力量。
但是啊,面对这众多同伴的决意,以及摩根那倾尽所有的爱,他又如何能够坐视结局,而不去给出回应?
一人之命,等同于千万人。
这是凯拉尔一贯的坚持。
而却也有一人之爱,如此决绝,如此的倾尽所有。
所以……
“于此,以命来相斗吧!”
“立香,接下来,我会抱着将诸位毁灭殆尽的意志去战斗,跨越我吧,以此来完成这最终的试炼!”
说是公平,但他此刻可以说是处于绝对不利的情况。
本身就不过是些许情绪和思想的碎片,更是在背负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即便有着摩根的牺牲,来为他共同分担的重担,可他也依旧能够感受到那无与伦比的沉重!
他在背负着全世界,迎接着人类史以及其他两位大敌的冲刷!
不列颠特异点,无时不刻都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重担,随时被人类史倾轧粉碎都不会令人感到意外……
可是——
将这个特异点永远的延续下去,却是摩根、阿尔托莉雅、梅林、圆桌骑士团的大家……
所有人的愿望!
而且,此前欲要让藤丸立香拯救世界的想法,因为尼禄这个战果,被摩根抢夺而失败,所以摩根才会向凯拉尔道歉,因为她已经破坏了凯拉尔的计划。
即便是真的要让迦勒底继续前进,也必须有人作为新的对手不可。
凯拉尔看向眼前的五名冠位从者,轻轻向前迈出了一步。
五名持有着冠位之基,顿时感受到了凯拉尔的身上,所背负的人类史的厚重与倾轧,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可怕的感觉。
他们是冠位从者,是根源认证,响应人理召唤而来的冠位从者,他们和人理,从来都是保持着一致的。
但在此时,面对凯拉尔EX级别的圣人魅力,所有的冠位从者,无论是罗马至高神、乌鲁克英雄王、希腊大力神还是天授的英雄、杀哈桑的哈桑之王,都像是直面人类史一般……
“开玩笑的吧?”罗慕路斯笑不出来了,他的腰被凯拉尔压制的微微下弯,他咬牙说道:“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压迫感?”
凯拉尔看着对面的迦勒底,说道:“来吧,既然你们已经决意要毁灭了这个世界,那就,证明给我看!”
“向我证明,你们有着跨越人类史的大灾难,背负着人类史的希望,继续前进的资格!即便是践踏着我们,践踏着这个不列颠的所有,也要继续前进的资格!”
“你们——你,藤丸立香,你仅有两个选择,踩着我的尸体继续前进,或者让你的旅途就此终结吧。”
凯拉尔发出令人心神剧震的宣言:“不列颠虽小,但不至于没有一个坚强女孩儿的容身之地,吾之爱,足以承担你的余生。”
“梦幻般的至臻不列颠……倘若这就是大家的期望,那我就将其化作现实吧!”
“亚瑟王统治的不列颠,凯拉尔、摩根、梅林,以及一切的圆桌骑士……尽皆汇集于此!”
本来,凯拉尔的目的,一直以来的计划结局无非两种——
成功,藤丸立香获得救世主功绩和位格,获得强大的力量,对于她个人来说更加安全,以后不用再受苦,凯拉尔无法拯救她,所以凯拉尔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她!
失败,手持圣剑却连尼禄都无法跨越,那就让她的旅程终止,人类史就这样永远卡住吧!
也好过去面对那些她根本就无法解决的灾难,白白送了性命。
这,便是凯拉尔对人的爱,对未来的救世主,藤丸立香的爱,同时也是对人类的爱。
即便没有未来,也要好过灭亡。
但是现在,试炼的难度飙升,结局却也是一样的。
故而,凯拉尔杀掉她,杀掉此时的藤丸立香,将迦勒底所有人全部击杀的心意,也是真的。
“来吧!真名闪耀于人类史的英雄们啊!向我证明,你们对未来的渴望和爱,比我、我们对这个不列颠还要更加执着、更加强烈!”
名为凯拉尔的怪物咆哮道。
“是了,我本身,就是兽啊……”
“凯拉尔先生……”藤丸立香呆滞的看着从天而降的凯拉尔。
在接触到凯拉尔那不加掩饰的杀意之时,藤丸立香明悟了,她说道:“我明白了——特斯拉先生、玛修,还有人理支援的各位英雄,请大家不惜一切努力,杀死凯拉尔!!!”
即便是杀死你,杀死最理解我的人,我也要这么做。
因我是维护人理之人,因我是迦勒底最后的御主!
不加掩饰的,藤丸立香迸发出了如此意识,她的杀意也是真实不虚,她将仅剩的两道令咒,全部加持到玛修和特斯拉的身上,让他们获得更加强大的状态。
一定要击杀凯拉尔,彻底跨越这个特异点!
这就是名为藤丸立香的少女,如今仅剩下的念头。
凯拉尔失去了圣人的荣光,他化作了污秽的兽。
一时间,那种令人不由自主臣服,想要跪拜的圣人魅力消失,冠位从者们自然抓住了这个机会。
作为最强的暗杀者,王哈桑的实力在冠位从者之间也是数一数二,甚至于可以说,这世上几乎不存在王哈桑杀不掉的存在。
即便比他更强的英灵,王哈桑也能够将之杀掉,他有这个自信。
因为暗杀者,并不是其余职阶的英灵,在杀人这方面,没人比得过阿萨辛派的哈桑(山中老人),而此时的冠位暗杀者,正是杀哈桑的哈桑!
“末日的丧钟已为你敲响,凯拉尔……”
不似人类面容的骷髅面具在发光,此时的骷髅之光,比什么时候都热烈。
凯拉尔虽然临时化作了兽,但他的理智并没有消失,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只有兽的位格,并没有兽的权能,他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力量。
反而,因为化作了兽的缘故,他的大部分固有权能都无法使用了,否则第一个杀的就是他自己。
“真是了不得的削弱,人理啊,你还真是偏爱她呢!”
凯拉尔扭曲可怖的脸上出现无奈,但很快就再次变得坚定。
“即便如此,我也要杀了他们,否则,我如何能够回应摩根、莉莉以及骑士团的大家,对我的爱?”
凯拉尔捡起了阿尔托莉雅遗留的圣枪与摩根遗留的真理之剑,他右手持枪,左手持剑,以长枪作为主攻,真理之剑作为防护,是一个十分标准的长攻短打架势。
“我可是,诸武精通呢!”
凯拉尔对任何武器都十分熟练,但是他并不喜欢杀伐的行为,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凯拉尔的武技冠绝不列颠。
面前的这五位冠位从者,即便是武艺最强的罗慕路斯,也只有A级别的武技,至于赫拉克勒斯,因为是持有Archer职阶,并不具备武术类的固有技能。
罗慕路斯与凯拉尔交手不过片刻,就察觉到了这个问题,他大喊道:“这个家伙的武艺太强了,罗马(我)认为,也只有雅典娜女神才能够超越他。”
罗慕路斯自认为军神马尔斯之子,但他居然说的是雅典娜之名,可想而知他对自己的亲爹也没什么信心。
就在这个时候,凯拉尔抽出真理之剑,将罗慕路斯的无形的光之枪斩断,但他也被对方徒手的武技‘射杀百头·罗马式’狠狠的击中,忍不住倒退半步。
这一招源自赫拉克勒斯的射杀百头,但归根结底也还是罗慕路斯根据古希腊武术潘克拉辛,所自创的武学。
潘克拉辛,意为‘全部的力量’。
“削弱还真强呢……”凯拉尔忍不住吐了半口血,他苦笑道:“真是的,不知道多久没有受伤过了。”
他的不杀Geis消失了,兼爱Geis也因为心中过于强烈的杀意,以及对摩根和阿尔托莉雅的爱而暂时隐藏,但是其他两个Geis还是在的。
可最强的两大Geis消失,凯拉尔的防御和攻击都被大大的削弱。
而罗慕路斯,以全部的力量,那高达A级别的筋力,直接令凯拉尔重创。
“该调整策略了。”
凯拉尔如是说道:“接下来,进入第二阶段。”
“此身,本就为回应爱我之爱啊,故而,无意义的一切可以舍弃。”
“此剑,必定斩断一切!包括兵器,及人……”
“我会撕碎你们——”
罗慕路斯果断的释放了EX级别的宝具「吾等之臂开拓一切,至天际……」
这宝具的名字虽然长,但实际上却是一把光之长枪,是罗慕路斯作为冠位Lancer的基础与本钱。
撕裂世界,开拓文明,仿佛终有一天能抵达群星之宙的浪漫双臂,犹如光之枪……这既是支配了森罗万象的人们傲慢的表现,也是梦想着明日不断进步的人类光辉的表现。
“都说了……”
凯拉尔手中的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突然绽放出璀璨的光炮,直接糊了罗慕路斯一脸。
“我会将你们撕碎。”
下一刻,没有任何锋芒的无锋剑,斩向罗慕路斯,连同他的光之枪全部斩断。
但是可惜的是,从侧前方而来的圣剑,挡住了他的无锋剑。
“啧,勇气可嘉。”凯拉尔咬紧牙关,以身躯卡住了后方而来的冈格尼尔,同时挥剑而斩。
无锋的剑染了血,古代贤王的血让象征着教化的礼器变成了不祥的兵器。
他根本不在意后方的敌人,那双属于怪物的眼眸看向了藤丸立香,橙发的少女毫不退让地和他对视,被鲜血覆盖的眸子中带着坚定和决然。
也唯有那把圣剑,才能够真正阻拦属于他的无锋剑。
更加不妙的是……
反噬越来越强了啊。
违背Geis,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凯拉尔自己心里清楚,他只剩下一抹余烬用以回应摩根,就连身躯也不过是强行构造的伪物,并且此时早就已然残破不堪,就好像一个布满了裂痕的残破瓷器,轻轻一碰,就会连着其中的内核都碎裂一地。
但凯拉尔同样清楚,在他将这些人全部撕碎之前,他不会退场,不能退场。
所以——
“睁大眼睛!怎么能够因为同伴身亡就不忍直视!”罗马的神祖罗慕路斯咆哮着,长臂一揽将因为同伴退场而心神震动的藤丸立香拎起甩开。
作为代价,这位神祖的上半身出现了一道斜着的红色剑痕,下个瞬间他的半个身躯缓缓滑落。
“神祖先生……”
藤丸立香咬紧牙关,瞪起了眼睛注视着眼前的敌人,竭力坚持着用肿胀青紫的手臂提起圣剑。
那表情,宛若愤怒的狮子,带着欲要将敌人彻底撕碎的狂怒与杀意。
藤丸立香此刻,是真的想要将凯拉尔杀死,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非常好,就是要有这种表情,不过还不够!”
温和的声音,在藤丸立香的耳畔忽然响起。
不知从何而来的支援,悄然间跨越了世界的封锁而来。
那声音格外清晰,转眼间就让少女身上的所有伤势恢复。
“雅典娜、赫拉以及赫斯提亚,请于此见证——”
“这既是我所创造的黄金治世,人与神,于此共立之大伟业!”
于此,几乎是下意识地,立香忍不住说出心中浮现的下半句话。
“吾为黄金之王!众神之神、万王之王!吾敢叫众神俯首!”
“是您吗?”
“……”
神秘的英灵瞬间沉默了,仅仅是留下了部分力量便悄然离开。
立香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到王哈桑再次已经冲了上去。
“冠位之名非吾所愿,最强之证只寄予这一刀之上……”
周身弥漫着幽谷深渊、晦暗之死的王哈桑,被这EX级别的固有技能克制的最惨,毕竟他才是真正杀人无算的职业刺客。
“吾乃山中老人,哈桑·萨巴赫!”王哈桑此乃是舍弃了冠位灵基,所击出的最强一击:“凯拉尔——”
“晚钟已指汝之名,我将基于天启,剥夺汝之羽翼。”
这是任何英灵都能够杀死的一击,这是能够给没有死亡的创世母神、兽赋予死亡概念的一击。
凯拉尔轻笑:“我问你,你的天启是谁?”
“你看我,如何?”
(删减了一段,王哈桑这段不能写,我不知道为啥)
冠位Assassin哈桑·萨巴赫选择退场。
冠位Archer,宙斯之子,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在见识到了罗慕路斯的下场之后,他已经没有了侥幸的心思,想要杀死这位凯拉尔,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用尽死力!
竭尽智谋!
耗尽蛮勇!
将自己所持有的一切,将自己最强的宝具与固有技能全部解放!
冠位Caster吉尔伽美什、冠位Berserker阿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