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库这个城市倒也不大,走在朴素的小街上,看着身着艳服耳坠银饰的民族少女脸上憨厚的笑容,呼吸着内地少有的清新空气,心头有一种难得的平和。闻听着耳畔隐隐响起远处江水拍岸的声音,那种大自然纯粹的力量驱散了我心头积郁已久的阴霾,我控制不住地循声找了过去,狗顺可能觉得到了这等边陲小镇,应该已经远离危险,所以也不再阻拦我,很乖顺地跟在我的后边。
没有多久,我就来到了怒江边上,怒江倒也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愤怒,此时一如我的心境,反而平和得很,象一条碧绿的长丝带,优雅地飘动着,在岸旁激荡起一圈又一圈飘逸的水花,在一瞬间的激动之后再慢慢消散,然后归于沉寂,也许它原本也是愤怒的,只是历经岁月和风霜的打磨后,看破了尘世,不再激昂愤慨了吧。
我循着人声的指引,沿江而上,来到了一座气势磅礴的钢索吊桥前边,看了看路引,知道这座桥叫向阳桥,桥头的塔桥上还有红漆刷出的毛主席诗词“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着意化为桥”,更增大桥气势和风情。
我心头顿生闲情逸致,眼望滚滚江水,胸中思绪绵绵,漫步上了桥头,桥上好像不能通车辆,行人也不多,我就在这种山水烘托出的清幽中感受着别样风情,饶有兴致地东张西望。
就是在这样匪夷所思的境遇里,我看到了蓝灵灵。
当我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在寥寥的行人身上随意浏览时,一个身影让我硬生生地将差点掠过去的视线凝固,一个孤独的身影,高大而黑胖,站在微微漾起的风中,落寞而凄清,她默默地凝视着桥底翻腾着的墨绿江水,呈现给我的只有侧脸,但我知道是她,这源于我们的熟络。
我目瞪口呆地惊讶了好长时间,怎么也想不到会这么巧。逐渐地,我有点兴奋了,顾不得跟在尾巴后边的狗顺的惊疑,撒腿跑了过去,边跑边喊:“大黑,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话声刚起,前边的蓝灵灵胖躯剧震,猛地回过头来,大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来。直到我跑到她的身边了,她还在张口结舌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我举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乐不可支地说:“哈,别发呆了,就是我,你露大哥!”
蓝灵灵这时才失声惊呼道:“天,你怎么会在这里?”
随后马上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咋呼道:“不会吧,难道…难道…”
“别难道了,我和我兄弟来旅游的,不过我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你,你也是来旅游的吗,怎么这么巧啊?”我打断她道。
蓝灵灵听我说是来旅游的,刚才一闪亮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呵呵干笑了一下,垂首低低说道:“我不是来旅游的,以前我一直都没告诉你,其实我的家乡就在这儿!”
“啊!”这可真是大出我意料之外,我和狗顺千里逃亡,竟然巧之又巧地逃到了老朋友的家乡,这可真是掐住我脖子让我胡思乱想也想不出来的戏剧性场面啊。
蓝灵灵见我半张着嘴巴半天下不来,这下轮到她微笑了,走过来拽着我的胳膊道:“呵,别发呆了,还没吃饭吧,既然来到了我的地盘上,我就得尽地主之谊,我带你们去吃漆蜡炖鸡,我们这里很有名的。”
我咧嘴呵呵一笑,对狗顺使个眼色,就随着蓝灵灵去了。
灵灵轻车熟路地领着我们走街串巷,找了一家门垂布帘的小饭店,在进饭店的时候,狗顺看到饭店门边的墙壁上贴着好些布告一样的东西,脸上神情一滞,畏缩着不敢上前,我明白他的心意,走过去看了一下,居然也是些卖狗皮膏药的广告,形同电线杆子上贴的无痛人流、打胎、治性病、招保安招女宾之类的广告,我走到狗顺旁边,低声道:“放心,不是通缉令,估计那边尸体还得在屋里臭几天,我们吃顿饭不耽误功夫的,进洞之前,可得吃好这人间最后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