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姐,是我,沈叔啊,我们在州港见过,还记得吗?」那边的男人嗓音有中年感,笑声带着慈和的意味,说的话却令顾迎清从头凉到脚。
顾迎清静默一瞬,再次道你好,问:「有事吗?」
沈进友徐徐说:「顾小姐,我儿子要坐牢了,我这两天愁得啊,心里憋了一团火,又气又怒,又无处可泄。沈叔今天请你来州港做客,给你买好机票了,你来不来?」
顾迎清有些混乱,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她听见自己冷静地告诉电话那头的人:「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来不了。」
沈进友也不生气,慢条斯理跟她讲:「你的事可以先放一放,沈叔的麻烦都是拜程越生所赐,听说他挺喜欢你的,你喜欢他吗?你们小年轻不喜欢谈婚姻利益,最喜欢谈情情爱爱了。」
「沈叔,」顾迎清嘴角动了动,眼眶泛红,「你找我没用,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欸?这由不得你说了算。」沈进友显然不认可她这说法。
「我这人做事讲究有来有回,他这次等同于断我臂膀。要么你过来让我泄愤,这事就过了。不然这口气堵着,我恐怕会不计代价找程越生麻烦。对了,你知不知道程家人怎么死的?别以为他在南江我动不了他,我可以雇人杀他的,他保镖多,我可以雇更多,我不怕事情闹大,最好大家都别过啦!老子不是没在刀口舔过血,敢动到我头上,当初我就该天涯海角砍死他……」
沈进友越说越难保持镇定,一开始还能假装和气,逐渐恼羞成怒,随时准备鱼死网破似的,甚至还传来踹翻重物的声音。
顾迎清捂住嘴不说话,咬着自己的手背,眼泪珠子直往下掉。
那边沈进友平复了一会儿,又是笑眯眯的语气:「一会儿有人来接你去机场,有人给你打电话,按他们说的做,别告诉阿生和保镖,知道吗?反正我已经布好人了,他要是来州港,我就不惜一切做死他。」
窗帘紧闭,书房内晦暗不堪,顾迎清怔怔盯着窗帘缝中间穿进来的一缕日光。
她低低说:「好。」
缺觉的确会让人愚笨,不然她为什么还是想不通,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人物,会画一点画,再无其他,为什么每个人都不想让她好过?
算了算了。
其实从五年前开始,那时只要她死了,赵缙也只能另想他法,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事已至此,程越生的本事比她大,办法比她多,命比她的值钱,也比赵缙的值钱。
她真是,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