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迎清把那烟和打火机塞进包包的内层,出发前化了个妆,用遮瑕细细地遮了额头上的伤,回了永溪镇。
即便腮红口红都打了,人看起来气色不错,奶奶还是一眼发现她又瘦了憔悴了。
「你是不是工作忙起来不吃饭?」
顾迎清顺口答是,「出差前后都忙得不行。」
端午节没有回来,也是用的工作当借口。
奶奶心疼又责备:「本来就有胃炎,还不把身体当回事,赚再多钱,最后还不都给了医院!」
本身谎言的存在就会令人心虚,心虚使人煎熬。
见老人为她担心,顾迎清生出的愧疚更使煎熬加倍滋生,只好快速跳开这个话题,聊起爷爷的身体。
奶奶说顾中敏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总是说累,说困,明明前一刻还戴着老花镜在看书,转个头的功夫,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垂着脑袋,手没去扶眼镜,眼镜就掉在地上摔碎。」
后来奶奶又去镇上给他换了副新眼镜,养老院里有人议论,说顾中敏这样了看书还能看进去多少,何必还麻烦。
奶奶气得独自哭,说这些人懂什么,顾中敏这辈子都离不开书和画,要是在最后的日子里还要剥夺他为数不多的精神食粮,诛心又残忍。
她的日子还是照样过着,每天学点新菜,烤点甜品,超市不好买的食材就发给顾迎清,让她在网上帮她下单。
没事就在养老院里跟人跳舞,院里开设了几门兴趣课程,她还教人弹琵琶和画画。
她自己什么都会一点,但都是半罐水,糊弄人还成,养老院的老朋友有人把她当偶像,也有人私下说她花蝴蝶,现眼包,半吊子功夫拿出来显摆啥?
奶奶说起来就很生气:「我劝她们不要太嫉妒,我琵琶古筝考级的时候,她们连凤凰传奇的广场舞都还没跳明白。」
傍晚的时候,顾迎清
咬着冰棍儿,跟爷爷奶奶坐在小楼后院的屋檐下,支了个风扇,奶奶一边调琵琶的弦,一边讲老姐们儿的八卦。
顾中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他听说以前一个学生现在在北城美院教书,还是个什么阿婆主,把自己的公开课发在网站上,让顾迎清拿iPad给他,他来检查一下讲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