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个人,社员们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和不自然。
姜晓穗回忆了一下,登时反应过来——吴家是解放初期打地主分土地的倒霉蛋,地主死了,留下一妻一妾。妾改嫁后翻身做主人,吴氏带着儿子吴佣在草棚里过活,平时被大队里的人边缘化,前几年革命更是吃了不少苦头。
“吴佣呢?”
社员们面面相觑。
这时,姜丹花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扯了扯她的袖子,凑近了在她耳边低语:“姐,吴佣平时要干两份活,他妈身体不好,他都是先帮他妈干完活再过来。”
姜晓穗皱眉:“这么说,今天这事发生的时候,他还没来?”
姜丹花神色不太自然,低着头说:“应该没来。”
姜晓穗瞅了她一会儿,问:“丹花,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找个人,去把吴佣喊过来。”
姜丹花急了,差点没跳起来,扯住她胳膊低声喊:“姐,你别喊他,他怪可怜的。”
“我就问他几句,又不会把他怎么着,你这么紧张干啥?”姜晓穗觉得姜丹花实在莫名其妙。
姜丹花急得小脸通红,心想你们这些当干部的随随便便问一句,他和他妈就得担惊受怕大半个月,说不定接下来还会被人欺负,怎么会没关系呢?
可这些话,她又不能直接说出来。要是说了,只怕她姐、她爷爷奶奶都不会放过自己。
出乎意料,吴佣竟然躲在人群后头,被人一喊,很快不情不愿地低着头走上来。
姜晓穗先打量了他一番,吴佣个子不高,大概是营养跟不上,整个人格外清瘦,五官倒还不错,算不上十分俊朗,但比较耐看。虽说吃着苦头长大的,但眼睛里戾气有限,比姜晓穗预料的样子阳光一些。
“你是吴佣?”
“是。”他应该是习惯了低头,说话声音也很轻。
姜晓穗放缓语气:“我之前见过你,这些年来,你和你母亲在大队里的改造成果很不错。虽然现在你们成分不太好,但只要坚持改造下去,相信再过几年,你们和社员之间的差距会越拉越小,组织也会记住你们的表现。”
吴佣没料到姜晓穗会这样说,他习惯了别人冷漠以待,以为会被她劈头盖脸地批斗一顿,却没想到是这样温和的话,一时被冲击得呆愣在原地。
姜晓穗没在意他的沉默,继续说:“吴佣,你今天是啥时候来地里的,有没有看到谢知青对瞿小草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