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
藤井树都没找到同九花月再说说话的契机。
早上起床的时候,九花就已经去了学校。
上课时九花不再走神,一下课就离开教室。
作业按时交,饭按时吃。
下午也按时参加吹奏乐部的练习活动。
就是九花月在同大家练习的时候,总是频频出错,导致她们那一小组的状况都不怎么好。
藤井树只能安排小号组的人暂且休息,让其他组的人继续练习。这还弄得大家都不是很愉快。
而九花一回家就直接上楼,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
即便是藤井树想通过师生关系与她进行单独谈话,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单独约谈她。
这几天九花看到自己就躲开,那样子不是生气,也不是怨恨,只是在脸上写了“冷漠”这两个大字。
藤井树这几天也有思考自己所作所为对九花所带来的影响。
他回忆自己前几天说法。
他确信自己是给九花一个“建议”,劝她多想想她的未来。
他实际上还是尊重九花的选择,回不回去还是看九花自己。
无论哪方面,他都会选择尊重九花的决定。
可九花那天却苦涩地笑着说——“我根本就不需要这个建议。”
藤井树仔细思考了下这句话。
这说明她大概率讨厌的,并不是自己劝她的行为,而是自己居然也产生了类似于她母亲的想法。
她认为自己不理解她.进而心生悲凉。
“理解啊”
藤井树常常在办公室背靠工学椅子,头仰天,闭上眼去思考这两个字。
小九花内心期待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理解?
是需要自己全方位地去支持她?
无条件的支持?
不,应该不是这样,这种东西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理解。
这种行为只会促成“全能自恋”这样危险的心理性格。
理解应该是代入对方的视角,去理解对方的情感和难处。
那么
自己那天说话
是不是有些过于站在长辈的角度去思考了?
小九花内心期望的压根就不是什么未来,她看重的是此时的理解与温暖.
所以她压根就不需要自己给她什么建议。
她认为自己很理解她,但那句话,让她觉得“看错”了自己。
所以她才会伤心,上去的时候都在流泪。
只是,小九花的需求是合理的,她母亲也不是完全是错的。
双方只是立场不同,视角不同。
闭着眼想明白了这些,藤井树认为自己需要和九花进行一次更正常的交流,听听她自己的想法,以及她究竟如何看待她在宝冢歌剧团的身份。
*
周五,藤井树刚刚上完B班的国语课。
这时候正好到了午饭的时间。
他刚想抱上作业回到办公室,阳葵千岁便笑着凑了过来,“藤井老师我来吧~”
藤井树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出教室。
抱上作业的阳葵千岁稍后跟上。
“藤井老师,藤井树老师~”
一到办公室,趁这时候没有人,这丫头就开始皮了起来。
“正经点,阳葵同学。”
“我很认真!”
阳葵千岁将作业本放到他的办公位上,随后笑着问他,“树哥哥什么时候搬家呀,我好过去帮树哥哥开一个超~~盛大的搬家仪式!”
藤井树心里叹口气,看来对千岁来说,还是“树哥哥”这个称呼让她喊得更加顺口。
这丫头压根就没把自己真当做老师吧。
不.
应该说自己对她而言,是个可以随意亲近的老师才对。
得严肃点。
“阳葵同学,不要让我提醒你第二遍。”
“好好吧,藤井老师”
见到藤井树那一副板着脸的样子,阳葵千岁便将笑容即刻收敛,缩缩头。
她有些害怕这样的树哥哥,但还是有些调皮。
藤井树接上刚才的话题,“这么想着我搬家?”
“因为因为.树.藤井老师不是早就说过么,有过类似的想法,而且藤井老师不觉得,那样影响不好么?要是被人不小心看到了,还误传了什么流言,那藤井老师的教师梦想,还怎么维持下去啊!”
“.”
阳葵千岁见藤井树在听,又立刻补充:
“到时候不仅藤井老师的梦想没了,还会害了九花同学,我也没办法替藤井老师弥补过去的遗憾,走上全国的舞台。”
这倒是事实。
藤井树原本想对九花说这件事的,可现在来看,还是不太好说。
直接搬出去?
藤井树的直觉告诉他,不能那么做。
他抬头,看向这个面前穿着校服的妹妹。
阳葵千岁双手后背,绚烂的笑容如同向日葵花。
这丫头,很期待自己搬到和她相近的地方一块儿去住。
大概率是特别想借距离近,天天过来串门吧。
到时候长野先生也不好说她什么。
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还是说说吹奏部练习的事吧,近期大家的状况如何?”
“状况超好!”阳葵千岁立刻回答。
“哦?”
阳葵千岁的腰板挺直,像是在接受阅兵仪式的大兵:
“上次藤井老师您亲自给大家单独指导过一次,还把带有批注的乐谱发下去后,大家都深感藤井老师您之勤勉,正加倍努力地在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