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只听到她们大哥的声音,顿时噤若寒蝉,躲到她们二姐身后去了。
“赶紧去烧火!”
陈国华冷哼道,“再让我听到你们这么说的话,我会让你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此话一出,两姐妹就更害怕了,赶紧跑去厨房烧火去了。
旁边的于沫离和陈梨花没吭声,陈援朝委屈地站着。
八九岁的孩子了,早就懂事了。
大晚上被野猪吓到,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但被别人这么说,心里能好受才怪了。
“好了,援朝,你也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别提它了。”
摸了摸侄子的脑瓜子,陈国华温声道:
“现在看过这头大野猪了,以后就不会怕它了。”
“多读书,多长点见识,胆子放大一些,别害怕.”
“就像伱父亲一样,当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不过你可别你学父亲那样,你妈妈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要永远记住这一点.”
毫无疑问,如果陈援朝真的牺牲了,胡萍姑肯定不会继续苟活下去的。
当初她跟陈国振是生了三个孩子,目前就剩下她和陈援朝母子俩了。
可以说,陈援朝就是胡萍姑活着的唯一念想。
要是这个念想没了,她肯定不会苟活于世的。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陈援朝被保护得太好了,才会被大野猪给吓到了吧。
“嗯,八叔我知道了。”
听到小家伙认真点头的话,陈国华嘴角微微抽搐,算了,八叔就八叔吧,反正他也是家里最小的那个。
幺叔和八叔,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国华哥,水烧开了。”
厨房门口,于沫离喊了一声。
陈国华应了一声,准备开始给大野猪去毛。
这么大一头野猪,那肯定是在家里这边宰杀之后再带回城里啊。
如果回去之后再宰杀的话,先不说运回去特别麻烦,光是处理这些东西就十分麻烦。
而在马家坟这边,柴火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处理大野猪剩下的毛发等脏东西也相对简单。
最关键的是,没人会说什么。
反倒是在城里,很有可能会有人举报私自屠宰什么的,不合规!
很快,陈国华家里的动静,就引来了不少村民的关注。
最先来到现场的是生产队的会计黄世同,接着就是韩友根、郭继胜、方春梅等村民。
至于陈小月二叔陈嘉震和堂哥陈国兵,也是在旁边围观着,但没敢太靠近。
“国华,你这是在山里捕猎到的野猪?”
看着黄世同直接挽起袖子,就帮陈国华去除野猪毛,郭继胜似笑非笑地问道。
众所周知,陈国华四兄妹去了城里,咋可能跑回来这边放捕兽夹呢?
而且还刚巧给捕猎到了这么一头硕大的野猪?
该不会是偷别人的吧?
“呵呵,郭大叔,您看看这捕兽夹,还没取下来呢,您来看看是不是您放的夹子?”
陈国华一点都不怵对方,微笑中带着如沐春风的寒意。
郭继胜当即就想要退缩了,可脚步还是很诚实地上前查看。
没办法啊,这头大野猪,少说有三百斤。
这要真是他自己放的捕兽夹,或者他能把这头大野猪抢过来,那今年春节,绝对是一个大肥年啊。
或许,时间过去一年了,大家伙都忘记了当初陈国华的战绩了。
因此这会儿,即便是当初的陈二麻子也是目光闪烁,跟在郭继胜后面,凑近前去查看了。
捕兽夹并非是锈迹斑斑的,而是带着些许刮痕的崭新夹子。
乍一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仔细一瞧,却能看到上面有几个字。
郭继胜还是识字的,认出了那是陈国华三个字。
得,难怪人家陈国华那么淡定,看来还是别白日做梦了。
“国华,你这是在哪里放的夹子啊?怎么就这么幸运?我前几天还进过山呢,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但郭继胜还是不甘心,又开口询问道。
这个时候,韩友根等其他村民,也都竖起耳朵,听得更加认真了。
寒冬腊月的季节,大家都喜欢猫冬。
可若是能在山里放夹子,然后有点额外收入,那绝对是非常好的呀。
其实这个时候的马家坟,家里还有捕兽夹的猎户,并不多见了。
就好像陈嘉震,他是在煤矿上班的,去年八月份就响应号召,将家里的铁都捐了出去。
比如钝得要死的砍柴刀,比如已经锈迹斑斑的捕兽夹。
毕竟作为工人,肯定要响应号召,争当先锋的嘛。
因此这些家里暂时用不上又舍不得扔掉的铁制品就被献祭了出来。
也就是马家坟这地方,早几年被定为菜农,更有不少村民成为了工人,家底才算厚实一些。
换做是其他家庭,估计家里的铁制品,也就是锅和菜刀了。
陈国华撇撇嘴,道:
“郭大叔,这我可不能告诉你,我在哪儿放捕兽夹的事儿,是我自己的事儿,这要是告诉你了,我以后往哪儿放?”
“再说了,我昨天还摘了不少香菇呢,也没见你们发现啊?”
“山里这么大,你们总不能所有地方都去搜过一遍吧?”
正说着话呢,附近又聚集不少村民,甚至连供销社那边的钱冬生都跑过来了。
老钱还想帮忙呢,被陈国华拒绝了。
不是谁,都能上前帮忙的。
因为这帮忙,意味着可以分一点猪下水。
即便是猪下水,那也是肉啊,对村里人来说,都是很好的东西了。
黄世同可以帮忙,那是因为之前人家就帮陈国华说过好话,后者记在心里呢。
至于说钱冬生嘛,只是打过交道罢了。
即便如此,大家也没有离开,而是直勾勾地盯着。
陈梨花、于沫离、陈小月她们三人都十分积极,加上陈援朝他们三个小家伙,所以陈国华这边,根本不缺人。
“国华,你这边没有骨头刀吧,我去给你取一把过来.”
瞅了一眼,看见野猪毛已经差不多刮干净了,钱冬生顿时心生一计,笑着说道。
只要能参与进来,那就可以分一点。
然而,陈国华却笑着拒绝了。
他有砍柴刀,根本用不上什么骨头刀。
钱冬生这下是真没辙了,只能无奈地站旁边表示,能不能买几斤肉?
“钱大叔,不是我不想卖,而是您也知道我家人很多,朋友也多,领导就更多了,这头野猪肉,还不够分的呢”
陈国华露出一副苦瓜脸,接着话锋一转,道:
“不过这头野猪的下水应该有不少,到时候我送点猪肝给您吧.”
卖!
肯定是不行的,这要是被人举报了,绝对得不偿失。
所以,只能是‘送’!
大家伙都懂这是交易,但就是不能做得那么明显,说得那么露骨。
反正陈国华就是这么谨慎。
倒是陈梨花、于沫离她们不太懂,明明家里还有不少腊肉腊肠,现在又多了这么一头大野猪,家里短时间内来说,肯定是不缺肉了。
为什么陈国华不愿意分一点给马家坟的村民呢?
要是陈国华知道她们心里的想法,肯定会吐槽几句的。
整个马家坟,好人没几个。
去年发生的事儿,还历历在目呢。
没有父母的孩子,被人欺负,实在太正常了。
现实情况,有很多没有爹娘的孩子,比陈国华四兄妹还要惨呢。
要不是陈国华心狠,动作快,指不定当时他们四兄妹还要多困难呢。
“好好好,那就谢谢国华了。”
钱冬生闻言,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接受了。
毕竟刚才陈国华提的这几句话,可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提醒他,人家陈国华在城里的关系很强,他就不要想什么肉了,能分一点猪肝之类的下水,就该知足了。
去年七八月份,陈国华认亲的事儿,在马家坟这边,自然也是传开了。
马家坟的村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更别说,陈国华本身还在北汽制造厂工作,又是北大学生。
所以啊,甭想着再像去年那样欺负人家陈国华了。
韩友根、方春梅、郭继胜等人,以及陈嘉震父子他们,不都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才没敢行动的么?
否则的话,眼前这么一头大肥猪,真当他们不心动么?
但相比他们无法承受的后果,这头大野猪,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人家陈国华收拾干净,然后开始开膛破肚了。
开膛破肚之后,里面是冰冻在一块的。
大家伙这才知道,这头大野猪,只怕在山里冻了有好久了吧?
原本大家还以为只是冻了一两天,现在看来,绝对不止。
一勺勺滚烫的开水,泼在内脏里面,慢慢融化软化开来。
陈小敏她们一直在添柴火烧开水,要不然指定不够。
半个上午过去了,猪肉分割好了,除了猪大肠、小肠和粉肠这些,其他猪肝、猪腰、猪心等下水,几乎都分给了黄世同和钱冬生两人。
韩友根几人也分了一点,但不多。
其他人的话,就只能咽口水地看着了。
从这里也能看得出来,陈国华是真的爱恨分明。
猪耳朵、大肠就分别炒菜,猪血是没有的,因为这头猪已经冻僵了,根本没办法放血。
所以,后续还得腌制猪肉,否则的话,这些没放血的猪肉可不好吃。
用盐来腌制的话,盐水可以将血水从肉细胞中抽出来,达到净化的效果。
中午,吃过猪耳朵和大肠炒好的杀猪菜,今天的杀猪就过去了。
午饭过后,清理好家里的卫生,把所有的猪肉绑在自行车上,陈国华他们就回城里了。
陈小梅、陈小敏和陈援朝三个小家伙是乘坐客车返回,陈国华他们就骑车。
结果,陈小梅她们居然还更晚到家,陈国华他们更早一些呢。
翠花胡同,陈国华他们回来的时候,居然没有碰到邻居。
云婉裳她们三个大人也不在家,于是陈国华就抓紧时间把这些野猪给腌制了。
家里的盐肯定是不够用的。
陈国华只能骑着自行车直奔北汽制造厂。
去供销社或者百货大楼,也买不到多少,毕竟有限制。
但在北汽制造厂,陈国华可以找领导解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