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歌低头看着鉴定结果,抿唇,眼神有些飘忽。
她怎么觉着,这乡巴佬说的有些道理呢?
她是裴家的人。
这个点就足够敏感,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给放大,她这事难保不会被捅出去。
她其实不怕被捅出去,她是受害者,她没什么好怕的。
但有些东西终究很现实。
比如他们裴氏的股票肯定会因为这件事受影响,像蝴蝶效应,灾难总是一环扣一环,到时候真的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裴歌自己也不清楚。
而最终法律又会对那些人施以什么样的制裁呢?
其实想想也知道。
强奸罪而已,不至于死。
可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裴歌陷入沉思,眉头皱得紧紧的。
协调好的女警员走过来,对方和江雁声互点了下头,亲切地看着裴歌笑着:“裴小姐,请问您要报什么案子?”
她没回神。
江雁声抬手想拍她的肩膀,愣了半秒还是收回动作,轻轻咳了一声,“裴歌。”
裴歌一把攥紧手里那张纸,抬头望着那个女警员,她扯唇笑笑,道:“没什么。”
“啊?”女警员愣住。
裴歌继而将手里那张纸攥成团握在手心里,她摇摇头:“没什么了,麻烦了。”
她朝江雁声伸手,道:“有些累,扶我出去。”
江雁声眼神一暗,并未伸手去牵她的手,而是几步向前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来。
裴歌还不算太意外,她揪着他的衬衫,脑袋靠着他的胸膛,手里照旧攥着那团已经被揉皱的纸。
她又将那张纸展开,接着撕得粉碎。
出门的时候路过垃圾桶,裴歌顺手就扔了进去,白色的纸屑碎片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江雁声眼神瞥过,低头朝她看去,问:“撕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要想继续报警就只有再回去做一次鉴定。”
她看着前方,眼神缥缈:“不报了。”
她又道:“你说的对,因为我是裴歌,所以这件事一旦被爆出来,我爸和裴氏都承受不起,而那些人也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外头烈阳高照,裴歌觉得阳光刺眼,她抬手挡在额头。
头顶,男人沉沉的嗓音传来:“你想怎么解决他们?”
裴歌眯起眼睛想了想,过了会儿才说:“不知道,你先把人拎到我面前再说吧。”
他将她放进车里,裴歌手指撑着额头,半阖眼睛,觉得累极了。
江雁声刚刚启动车子就有电话打进来,他回头看了裴歌一眼,说:“是你的辅导员。”
她眼皮都没打开,话语里没什么精气神,说:“你随便应付一下。”
电话里,辅导员打来仍旧是追问裴歌的事,说她下午也缺席了。
男子手指握着方向盘,单手打转,将车开上路,后视镜中,女人靠车门坐着,脑袋搭在窗玻璃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眉心微蹙。
他压低声音跟电话里的人道:“很抱歉,裴歌她生病了……嗯,还比较严重,这会儿人也不是很舒服……嗯,实在抱歉,让您费心。”
挂断电话,江雁声本想问她去哪儿,后面见她那样,也没多说将车往裴家开。
四十分钟后,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裴家别墅前。
露丝拖着胖胖的身躯小跑着过来迎接,那扇铁艺雕花大门开启,江雁声下车绕到后座打开车门。
裴歌睁开眼睛,侧头朝外头看去,又继续闭上眼睛。
接着江雁声倾身而下,又将她打横抱起,他还顺势将后座上给她买的药一并拿上了。
裴歌被迫勾着他的脖子,她打开眼皮,手指抓着他颈部的衣服布料,绷着嗓音斥道:“我还不至于腿废了,放我下来。”
江雁声并没照她说的做,“没几步路,我抱你进去。”
门内,露丝双手交握低头站在一旁。
等听到脚步声响起,露丝抬起头看着,表情显得有些惊讶,似乎在奇怪以前小姐不屑一顾的人怎么今天抱在一起了。
露丝打量着,他们路过跟前时,裴歌眼神倏然朝露丝看过来,那凶狠的劲儿,吓得露丝立马低下头。
“肉丝,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睛。”
露丝有些委屈,撇嘴没说话。
她见到江雁声抱着裴歌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露丝对江雁声是有好感的。
她觉得这男人跟以往送裴歌回来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
他身上没有纨绔的气息,安静克制,不打趣,也不跟人嬉皮笑脸。
露丝跑上来要替他拿手里的东西,江雁声礼貌地拒绝了。
不是因为别的,就算露丝不认识中文,但裴歌肯定也不想别人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裴家他来过几次,上次还撞到她下楼梯,所以江雁声上楼梯就直接朝她卧室走去。
露丝跑在前面开门。
他要将她放在床上,裴歌眉头一皱,指着沙发的位置:“去那儿。”
裴歌靠着沙发坐着,将脚也拿了上来,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使唤一次是使唤,再使唤一次也一样,她指着浴室的方向:“去给我放水,我要泡澡,脏死了。”
江雁声朝浴室走去,其实他昨天就已经给她洗过了,只是她不知道,这也不能让她知道。
然而等他放好水出来,女人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呼吸浅浅的,难得安静,但眉头却紧紧皱在一起。
江雁声静默半晌,打消了将她抱回床上的念头,寻了一条薄毯盖在她身上就离开了。
露丝还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