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歌肆无忌惮地翻着他的手机,跟之前没什么区别,里面她感兴趣的东西都没有。
这个人真的古板无趣到了极致。
手机被锁上,裴歌拿在手上转来转去把玩着,她跟他说:“刚刚那一餐,是林清请的,人均上千的西餐,我还没怎么吃,你记得将费用转给我。”
他话音刚落,江雁声就面不改色地提醒她:“裴小姐老早之前还欠我五千块,已经过去半年了,估计你也早就忘了吧。”
那五千块?
裴歌在脑海里思忖片刻,随即道:“我给你了,你自己不要,怪谁呢。”
他抿着唇,没说话。
裴歌又忍不住吐槽:“我说江雁声,你怎么就这么抠呢?”
她这么说他,他面上也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说:“裴小姐这种锦衣玉食的人不会懂的,钱得花在刀刃上。”
裴歌懒得跟他说。
他说要去吃饭,后来车子已经停在了一家餐厅门口,看起来还不错的,至少不是大排档了。
江雁声已经下车,裴歌还坐在副驾驶没动。
他绕过来敲副驾驶的车门,车窗降下,露出女人那张绝美的脸。
她微微歪着脑袋,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表情有些坏,但偏偏又不让人觉得厌恶。
冷风灌进车里,裴歌瑟缩了下脖子,她说:“我突然觉得我不饿了,你送我回去吧,明天还要考试,可不能因为跟你吃这一餐耽搁我明天的考试状态。”
他居高临下,眯起眸子看她:“怎么耽搁?”
裴歌吐了吐舌头,眼睛弯弯像天上的一轮弯月,她笑眯眯地说:“因为突然觉得跟你一起吃饭有些倒胃口。”
她是故意的,江雁声知道。
可心里还是盛了些怒气,他看着车窗升上去,路灯光打过来,黑漆漆的玻璃上只能反射出他冰冷的脸。
在外头足足站了好两分钟,他才重新回到驾驶位。
裴歌表情有些小得意,反正就是莫名地开心。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然后将手机扔回给他,说:“是不太早了,你没吃晚饭就受着吧。”
车子一路开着,裴歌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一直到了家门口,他车子开了进去,她下车只需要走几步路就到。
关车门之前,裴歌扶着车门微微俯身跟里头的人说:“我明天考试,记得早上来接我。”
某些时候,把自己的快乐凌驾在别人的痛苦上,是一件可以令人感到愉悦的事情。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家,莫姨见她穿那么薄从外头回来,连忙去让厨房熬驱寒的汤。
裴歌一路上了楼。
后来莫姨给她端了汤上来,她当时正在坐在椅子里,趴在桌上。
听到开门,裴歌从桌子上直起身,莫姨端着托盘走过来,跟她说:“刚刚有个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歌儿,你手机没带吗?”
裴歌摇摇头:“没呢。”
她拿着勺子搅着汤水,问:“莫姨,是谁打的电话来啊?”
“就是不知道呢,问也不说。”
裴歌无所谓地说:“那就不管了,可能打错了。”
其实应该不会打错,正常打错的电话不会打她手机没人接还会继续打到家里来。
那汤裴歌就随意地喝了几口。
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相册。
相册本很厚,边缘已经有些陈旧,严重的地方还卷了边,带着厚重的岁月的痕迹。
她小时候在巴塞罗那生活过几年,所以从小就会说西班牙语。
那时候就是莫婷带着她,那几年,裴其华几乎是保持着一个月飞过去看她两次的频率,很是辛苦。
当时她还不懂。
后来懂事了,裴歌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爸那么爱她却要将年纪那么小她的远送西班牙,而他每个月都要坐飞机来看她,辛苦又麻烦。
当时莫姨是这么跟她解释的。
她妈死的早,裴其华丧妻心痛,那时候更见不得裴歌,也就是古话常说的睹物思人。
所以裴其华将她送走。
可随着年纪越大,裴歌越来越不相信这种说法。
她知道她如今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她爸给她的,她爸其实并不是一个太干净的人,早年有些事是不能摆到台面上来的。
她隐约有听到有人说,她小时候在巴塞罗那的度过的那几年,裴其华其实是为了保护她。
相册往后,是前些年的照片。
里面起码有三分之一都是她跟叶轻臣的合照。
那时候小,喜欢一个人就只想着要跟他在一起,并且将他的东西都给保留下来。
于是慢慢地就存了小半本照片。
裴歌盯着其中某张照片出了神,大概是她刚上高中的时候,她跑去临大找他,在临大里有家小商铺前他给她买冰棍时照的。
画面上,笑容明艳的少女无羞无耻地挽着他的手臂,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肆无忌惮地笑着。
后来她被他伤的有些重,人长大终究会有自尊心。
有些东西就被彻底藏在了心里,只是被藏住,但不代表它就不存在了。
裴歌手指摩挲着那富有年代感的照片,眸色有些深,眼睫轻颤。
她想,她总得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