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声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女人跟裴歌闹翻了。
那天晚上,她还是强行闯进了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人,灯被打开的瞬间床上的人就坐了起来,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因为她的突然闯进,对方眼里还带着惊恐的情绪。
一个挺普通的女人,这是裴歌的第一直观感受。
留着只到肩膀的中长短发,素颜朝天,一双眼睛像受惊的小鹿,脸色苍白,显得如此楚楚可怜。
她额头绑着白色的绷带,中间一点轻微的红色痕迹,看出来受了伤。
除此外,裴歌看不出来她半点受伤的痕迹。
病房很宽大,灯光照旧是冷白色,裴歌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跟她相比,裴歌反而觉得狼狈不堪的人是自己。
裴歌眼睫颤了颤,她回头看了眼站在背后一脸阴沉的江雁声,指着病床上那个女人问:“她就是你撞的人?”
江雁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垂着眸,脸上很难看,嗓音冷漠:“出去。”
“江雁声,你什么意思?”
他面无表情地重复:“出去,不要打扰人休息。”
裴歌眨了眨眸,脸上蔓延开嘲讽的笑:“我打扰她休息?外头雨下的很大,我大晚上的赶过来找你,你现在给我来一句不要打扰她休息,你逗我呢?”
没等他开口,裴歌食指指着那女人,语气十分咬牙切齿:“那是你前女友?”
“小姐……你不要误会,我……我跟这位先生我们不认识……”病床上的女人讷讷出声,大概意识到裴歌是谁,她这会儿脸上也是十分尴尬。
裴歌回头瞪了她一眼,嗓音冷漠:“我跟你说话了吗?”
“裴歌!”他厉声喊她的名字。
外头大雨依旧,噼里啪啦地打在芭蕉叶上,像在演奏一出狂想曲。
她胸口起伏着,最终闭了闭眼,一把推开他,抬脚走了出去。
江雁声跟着就要出去,走了两步却又回头,他望着病床上的人:“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问题就按床头的铃。”
“好,你快去吧。”
江雁声一路追下去,最后在住院部的大门口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雨丝疯狂落在两人身上,裴歌的长发不一会儿就被淋得湿透。
男人皱眉看着她湿哒哒的衣服,将她往屋檐下拉,却被裴歌一把甩开手,她回头冷漠地看着他,不停地后退。
她身后有个障碍物,江雁声怕她撞上去,连忙往前走。
等再度站到她面前,裴歌不动了,她抬起右手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用的力气不小,他原本显得有些冷白的脸肉眼可见地起了几道红痕,雨珠顺着鬓角往下滚落。
裴歌转身大步往停车的地方走。
他也跟上来,直到裴歌转身,她瞪着他:“你再过来一下试试!”
但江雁声根本就不理,抿着削薄的唇大步地走到她面前。
他一言不发,就只是低头盯着她。
裴歌攥了攥手,闭了闭眼,任由冰冷的雨丝落到脸上,冷得她发颤,但她却硬生生忍住没让自己显得更加狼狈。
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闹翻,好像的确是很不甘心。
好歹她用心经营了好几个月这段恋爱。
她看着他,问:“所以那个女人是谁?”
他说:“我也不认识。”
不认识?裴歌只觉得嘲讽,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你在搞笑么?那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弄得你跟疯子一样?”
男人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一触碰到就只觉得冰凉,不管是他的还是她的。
江雁声看着她即使是淋雨也依旧好看的脸蛋,她的美是张扬带有攻击性的,第一眼就会让人觉得惊艳,日后每看一眼那种感觉也不会消失。
但慢慢的,他眼前浮现出另外一张脸,跟裴歌比,显得过于得小家碧玉,但挽唇笑时,又让人觉得足够温暖。
她永远都是这样,积极、乐观,喜欢笑。
那些年的岁月里,她的笑容一度成为他走下去的动力。
这是顾烟雨的。
再后来,顾烟雨的脸变成了那个正在住院的女大学生。
他当时正在开车,过路口的时候准备拿手机给裴歌打电话,再抬头时,车子就因为撞击到了什么而狠狠地顿了下。
那女大学生倒下时和他有过一秒不到的对视,那眼神,和曾经某一刻的顾烟雨有些像。
他幡然醒来,好似有人拿着棍子在他脑袋上狠狠来了一下。
老天没有忘记,在他即将坠底时拉了他一把,并悬了一把剑在他的头顶。
江雁声垂着眸,跟裴歌说:“她是一把审判之剑。”
这话裴歌听不懂,她真是受够了。
她反过来抓着他的手,眼神带着咄咄逼人的冷光,她说:“江雁声,我要你现在跟我结婚,你答应么?”
闻言,男人眉头紧锁。
她似乎已经听到了某些声音,但却要固执地继续:“还有半年我就二十岁,我们可以先订婚,等时间到了再领证。”
大雨彻底浇透了他们。
江雁声看着她,迟迟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