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歌在静安病床前坐下时,国内已经因为她的突然消失乱成了一锅粥。
医院永远都是冷白的颜色。
药液顺着输液管缓慢地进入静安的身体,她还睡着,一张脸惨白,毫无血色。
左手手腕上绑着一层厚厚的白纱布,躺在床上,没有生气。
裴歌握着她输液的这只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坐下没多久,静安就醒了。
见是裴歌,她又闭上眼睛。
墙上的电子时钟播报着日期和时间,静安忽地又睁开眼睛,黑溜溜的眼珠转过来望着裴歌,她哑着嗓音:“歌儿,今天不是你订婚么?”
裴歌摇摇头,笑着:“不订了。”
静安别开脸,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他那么爱你,一直想着回去,是我拖住了他,你快回去吧……”
“我其实没那么喜欢他,跟他订婚也是害人害己,相比起来,你更需要他。”
室内一片安静,静安不说话了。
“安子,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歌儿,是我活该,就算那些事都没发生,我也对不起你,”静安闭着眼睛,眼睫湿了,声音发颤:“我喜欢他,从很早开始。”
更可怕的是,她知道裴歌以前很喜欢叶轻臣,一边告诫自己不要越界,可到了多伦多以后,一边又忍不住不靠近他。
可能一切都是报应。
叶轻臣明确地拒绝过她,那好几个月的时间里,他没和她说过一句话,甚至连见面都很少。
她虽然有些受伤,但也能接受。
后来叶轻臣为了摆脱她,甚至有给她介绍男朋友的打算。
所以他以自己的名义约了她出去。
后来没见到他人,静安给他打电话,电话里叶轻臣跟她说:
他说她之所以会迷恋自己,是因为受了裴歌的影响。
她短短的人生里遇到的男人太少,人应该勇敢地走出固有的圈子,去结交更多的朋友。
这番话让静安从心理和精神上都感到很不适。
那天跟她见面的人是他实验室的室友,后来又来了一个外国人,她喝了一些酒,酒精的作用下,她头一次有了自暴自弃的想法。
对他们的劝酒来者不拒,甚至心里对后面即将发生的一切一清二楚。
她和他那个同学睡了,事后有些后悔,但路是自己选择的,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她只能怪自己。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染上毒|瘾。
那个人渣在那个晚上朝她身体里注|射|了些东西。
这东西她只在电视上看到过,那时候也只是透过冰冷的屏幕看到那些人癫狂的状态,根本就无法切身的感同身受。
所以第一次犯的时候,她不懂。
只觉得很难受,大脑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了,仿佛有人在她的身体里放了万万只虫子,它们钻进她的血管里,心肺里,啃她,咬她,她看不到,也抓不到。
那是一种根本就忍受不下来的感觉。
她的同学们都玩的开,看到她这反应便知道了,趁着她意识还在的时候带着她去了那条暗街。
看到递上来的白|色粉|状物,她真的很抗拒,但人一旦难受起来真的无法控住得住自己,只能顾着眼前,这是第一次。
后来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到这里,她还有理智,并没告诉叶轻臣,也有在私底下找方法。
所有的情绪累积到溃堤,是在医院被查出hcg阳性的那天。
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到如今,已经说不出来谁对谁错,或许,她跟叶轻臣,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但他非要回国。
静安阻止不了,她也没有立场去阻止。
但终究是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静安抓着裴歌的手,哭着:“歌儿,我因为他染上毒|瘾,也因为他打掉过一条生命,这些都是报应,我的人生已经毁了。”
裴歌心下有感,她说:“安子,我们都还年轻,人生还长。”
……
此刻和平大饭店已经有人摔了酒杯。
叶母冷冷地望着坐在对面的裴其华,冷声嘲道:“裴董事长,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连这种事情也可以拿来当做儿戏!”
因着裴歌找不到了,裴其华此刻脸色也不太好,但这是裴歌捅出来的事,此刻也是百口莫辩。
叶轻臣亦是精疲力尽,从上午忙到现在。
他安抚叶父叶母:“歌儿她有很重要的事,爸妈,我先安排车子送你们回酒店。”
叶母端着姿态,起身离席,冷冷地看了他叶轻臣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为她说话,叶轻臣,我看你是魔怔了!”
幸而当初订婚宴请的宾客不多,费些口舌解释一番就能搪塞过去。
裴歌无故缺席,连个招呼也不打,裴其华过来跟叶家的人解释了几句就要走,叶轻臣担心裴歌要跟着裴其华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