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深知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那江雁声就是他亲手喂养起来的狼。
他一把老骨头,没什么好在乎的,横竖不过一死,只是今天明天的区别。
但裴其华不能不为裴歌考虑。
如果江雁声的目的仅仅只是裴氏……他如今和裴歌在一起,裴氏于他而言不过探囊取物。
而如果他是为了拿那些东西扳倒裴氏,那届时他女儿怎么办?
现在裴其华还没将江雁声这个人的存在与自己曾经的过去找到什么必然的联系,脑海里将年轻时候那些阴暗的事情过了一遍。
模糊的记忆拉扯着他,裴其华心里那种不踏实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裴其华看着坐在对面的青年男子,他完全褪去当初显露在外的冷漠和阴鸷,此刻沉默地坐在对面,情绪未显露分毫。
裴其华笑了下:「好像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死去的父母?」
他进裴氏十年,跟裴歌结婚三年,隔了这么久,这是裴其华第一次主动问他关于家人这方面的问题。
他把曾经的一切删得足够干净,跟顾烟雨扯上关系的东西他能烧的都烧了,跟顾烟雨熟悉的人他也使手段逼走了。
裴其华只知道他是个孤儿,从小被人扔在福利院,靠着吃百家饭活着,拼着一条命努力走到现在。
江雁声眼皮动了动,道:「裴叔您应该也清楚,从我记事开始,就没见过他们,哪有什么父母?」
「他们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裴其华问。
裴其华以前的仇人很多,被他弄得家破人亡的人也有。
他曾经是个做事情不留后路的人,但保不齐会有疏漏。
老天惩罚他,过早地带走了他的妻子,又让他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时隔多年,难保这些人当中会有来寻仇的。
可江雁声却说:「裴叔说笑,我这名字都是当初福利院院长给的。」
裴其华按了按心口的位置,两人之间气氛略显沉默。
江雁声在赌,他赌裴其华不敢拿着那些东西跟他摊牌。
他如今活了今天没了明天,这些东西挑破对他没什么好处。
就这样过了足足两分钟,江雁声唇角勾起薄笑,他起身:「您脸色不太好看,我去叫特护过来。」
「你爱歌儿吗?」
男人顿在原地,垂在身侧手指动了动,无名指上的戒圈闪着微光。
他忽地转身,淡声笑着:「裴叔觉得我不爱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