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姑娘要和我说些什么?”
乔姑娘眼神看向站在甄妙身后的青黛。
“她是我的贴身丫鬟,我的事不会对外吐露半个字的,乔姑娘有话还是赶紧说的好,不然我不保证有时间听了。”
乔姑娘垂着头。眼睛盯着露出裙面的一点脚尖,鹅黄色的绣鞋绣的是春风裁柳。已经有些旧了,她悄悄把绣鞋往后缩了缩,躲进长裙里,抬起了头看向甄妙。
“县主一定不知道,一个庶女生活有多艰辛吧?”她开了口,“衣裳、首饰、胭脂水粉、月钱、住处,还有伺候的下人,样样都比嫡女低一等,这些都可以忍,可是连嫁的人都有天壤之别。我有三个庶姐,一个嫁了父亲的上峰当填房,一个嫁了皇商之子,因为父亲在任上需要银子打点,还有一个被嫡母不喜,已经十七岁了至今仍被拘在家里。难道我就要眼睁睁看到这样不堪的命运落在自己头上吗?我只是争一争,又有什么错?县主您已经是高高在上,万事无忧,为什么就不能高抬贵手,成全我?”
甄妙揉了揉眉头,叹气:“乔姑娘,我觉得你很无理取闹。”
“什么?”乔姑娘愣住。
随便打人巴掌的是她,她却说自己无理取闹?
甄妙移开目光,透过隔间的菱形窗户看外面压得枝头沉甸甸的石榴,声音淡然:“你争取幸福当然可以,但你祸害别人就不对了。我表哥凭什么为你的不幸负责?难道因为你倒霉,你痛苦,你做了错事就可以轻易被原谅?不,你甚至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乔姑娘被甄妙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狠了狠心,道:“县主,我听说,您当初嫁入镇国公府,也是自己争取的……”
甄妙轻轻瞟她一眼:“乔姑娘,就是因为这个,你才不服气,才要私下和我说这番话吗?”
乔姑娘没吭声,显然被甄妙说中了。
对于这样一位名声有瑕的县主,手段明明和自己一样,却嫁进了高门,她当然会心生不平。
“行了,话既然已经说完了,那你就早点回家醒酒吧。”甄妙根本就没想回答乔姑娘的话。
是,对方说的也算事实,可当时这样做的不是她。就算是她,她凭什么自揭其短,说给无关紧要的人听?
乔姑娘颓然望着甄妙的背影,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了这些,是不甘心,还是隐隐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
可她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转头还是高高在上的县主,而自己回去后,却很可能和三姐落得同样的下场,若是那样,她情愿就这么死了,也不要再回到那牢笼中!
乔姑娘眼中冷光一闪,忽然抬手拔下髻间的金钗就向甄妙后心刺去。
一直如隐形人般的青黛果断抬脚,把乔姑娘踹飞,幸运的是,她飞出去后落到了床榻上。
甄妙俯下身拾起金钗,走回去放到乔姑娘手里,叹气:“乔姑娘,你这么冲动,你嫡母知道吗?”
她看也没看乔姑娘一眼,带着青黛飘然而去。
乔姑娘看着手心被金钗划出的血痕,如梦初醒,匆匆用帕子按住,双腿像灌了铅般,一步一步的挪了出去。
李夫人心里明白乔姑娘如此大胆,少不了李氏的怂恿,对李氏也没了面上情,连招呼都不打,带着乔姑娘就走了。
当着蒋氏的面,被娘家人如此对待,李氏又羞又怒,心中把甄妙恨了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