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乙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二人是真的在质问自己,遂睁大眼指着自己鼻子道:“我挡着她?这里是大街,我不走这儿走哪儿?”
“这是谢家铺子门前的大街,每日里街是我们扫的,水是我们泼的,我们姑娘说你不能走就不能走。”玉芳鼻孔朝天说道,“今日你挡了我们姑娘泼墨,坏了她的好心情,让她没法儿继续消遣,你就得赔偿我们姑娘的损失。”
宁大乙瞠目结舌,他见过无赖的可还没见过像这么无赖的!她泼了他一身墨水他没找她算帐,她反倒还指使人赖起他来!
“这是哪里的道理?!”他向周围围观的众人拉同情,折扇拍得手掌啪啪作响,然后冲着楼上窗内大声道:“大家来评评理,哪有这样的道理?!”
大家都不说话,都看着他。
谢琬从帘子后收回目光,冲罗义道:“你下去一趟,就说他若不赔偿,就上衙门去。”
罗义自然噔噔下楼去了,这里李二顺却目瞪口呆。
申田大声道:“我们姑娘让你赔,你就得赔!说起来,我们还没找你算门前地砖的磨损费呢!”
宁大乙气得嘴都歪了,指着他们道:“你们这是讹钱!”
罗矩听完罗义的传话,顿时嘴角一抽,说道:“你这话可没道理了,我们要求赔偿的名目都有根有据,怎么就成了讹钱了?你要不站在我们姑娘的地盘,我们能讹上你么?你既然能怪这老人家挡了你的路,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说你挡了我们的路?你要非说我们讹钱,索性我们上衙门里说去!”
上衙门?谁不知道赵县令跟城中几户有声望的世家都有往来,他跟她上衙门,不是自讨苦吃么?!
宁大乙虽然明知道这是吓唬他,可他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他暗地里咬着牙,看着围在谢琬身边的罗矩等人,总算知道他们那位三姑娘原来是出面替这老汉打抱不平来了!可他吵又吵不过人家,打又没人家人手多,旁边还这么多人看着,他又上哪儿说理去?早知道就该多带几个人出来!
他瞪着面前几张透着寒气的脸,再望了望顶上空不见人的窗口,一口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按理说谢家本不是这样不讲理的人家,可人家是个半大孩子,他就是真拿钱砸了衙门也堵不过人家的嘴去,万一这丫头回家说他以大欺小,那谢家也不是好惹的。
再说了,他满县有名的宁二少爷,去跟个丫头片子公堂对质?
“怎么着,赔钱还是去衙门,你倒是说句话!”玉芳大声催道。
“谁耐烦跟你去衙门?!”
他瞪了眼玉芳,暗叫了声晦气,打荷包里掏出颗莲子大小的碎银来丢过去:“拿去!”
不过几钱银子的事,就当他让翠玉楼的头牌多唱了首曲儿得了!
玉芳接过那银子看了眼,皱眉道:“这么点儿?这墨可是我们姑娘磨了半下晌才磨出来的,合着我们姑娘辛苦了半日就值这么点破钱?都连给她买香脂擦手的钱都不够!”
宁大乙气到握拳:“那你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