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烧了地龙,即使开着门也不觉得冷,谢葳除了大氅,坐下来。
小丫鬟们奉了茶果,个个身姿笔挺的立在帘栊下。谢葳让丫鬟们把礼单以及礼包呈上来,说道:“这是给王妃的一点心意,还望勿弃。”
谢琬昨夜听说谢葳要来,就知道绝不是她自己的意思,联想起曾密之前的为人,也知道这番走动乃是曾密为着谋差事而上门来的了。她打量谢葳的神色,只见面上虽然平静,眼底却有波涛涌动,双唇也紧抿着,看得出来心里在挣扎。
她放了茶碗,叠手依着桌案。
她跟谢葳真没什么恩怨了,就算有,在她嫁给曾密那天起,也已经全部抹去。在这段恩怨了结之后,她回想起她往日做的那些事也很心平气和,她知道嫁给曾密做平妻的日子不会好过,但她不想置喙什么,她已经与她井水不犯河水了。
她不会伸手帮她,也不会去坑她。所以这样的往来,实在已经没有必要。
“东西我收下,多谢你。不过往后你还是不必来了,就算真有什么事,你让任如画来就行。”
她平静地说道。
她依然还记得多年前她们在三房纱壁后同眠和写字绣花的时光,如果可以,不要再让仇恨把这点记忆都给破坏了。她知道曾密不会放弃的,即使殷昱不帮他或帮不了他,他也不会得罪他,而任如画明知道谢葳有多骄傲,不愿来向她低头,她还是逼着她来,也太无耻了些。
谢葳听见这话,面上却白了白,双唇也抿得更紧了,片刻后她抬起头,说道:“难道我连任如画都不如?我至少曾经也是侍郎府的千金小姐!”
谢琬真不是这个意思。
但她看着她,又觉得没有必要解释。
她跟谢荣一样,自尊心太强了,强到近乎敏感。她只是不想她为难。任如画也为难,也不想见她,可是曾密又让她们来,那么让任如画来见她不好么?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你别忘了,我会落得今日这么样,都是你造成的。”谢葳站起来,缓缓吐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没有资格看不起我,就算天底下都有资格看不起我,你也没有!因为我只是输在不如你恶毒,不如你卑鄙!”
你是输在自己手上。
谢琬很想告诉她,告诉她如果当初同意嫁到黄家,即使做一辈子寡妇,也比她过这种刀割的日子强。
至少黄家人会尊重她,会怜惜她,更会给她铺好后路。她一个身败名裂的女子,能得到夫家上下的尊重,有什么不好?就是没有儿女,她也可以从近亲之中抚养,亲自教他成材,可她偏不,偏要作死,自己放话出去搅毁了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