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也许,从他开始去到北里胡同打破了他们的计划,救出了殷曜那刻起,他就已经成了人家的目标物,这些日子他的起复,他的重用,看起来都像是一场回光返照,在为他这一生的奋斗和争夺作一场类似烟花般的终结。
“父亲!七先生有信给你!”
一屋子沉寂之中,书房门被推开了,谢芸快步走进来。
谢荣抬起头,看着他手上的竹筒,伸手接过来,缓缓地挑开蜡封,取出里面的纸条。
“七先生说什么?”谢芸双手撑在桌沿上,神情十分迫切。他还不知道庞鑫所说的事。
“他说,让我即刻去东华寺见面。”
谢荣把纸条卷起来,神情极平静。
谢芸默然。
庞鑫想说什么却是又没曾说出口。
谢荣站起来,对着窗外注视了片刻,走到谢芸面前,手扶在他肩上,看着他的面容,说道:“父亲这一生里最对不住的人,是你母亲,还有你和你姐姐。你姐姐成了曾家的人,不必再惦记。我出去后,你要想办法保护家里人,别害怕,父亲不管在哪儿,都会看着你们。”
“父亲!”
谢芸猛然一震,紧握住谢荣的手。这样的他让他害怕,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说出这些话来!
“听话。”
谢荣拍拍他肩膀,强笑了下,拿起袍子,走出门去。
庞鑫从后头追上来:“我随老爷同去!”
谢荣停下步,回头看着他,“不必。庞鑫,你去大奶奶手里支一千两银子,带着你的家人走吧。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要回来。”
“老爷!”
庞鑫跪下来,号啕出声。
谢荣恍若未闻,一步步走向内院,走到琉璃院前,暮色下采薇在临窗出神,廊下的灯光映得她的侧脸带着几分阴郁。
“老爷。”采薇转过身。
谢荣扬了扬唇,没进门,径直往前走。走到黄氏所在的佛堂,推门进去,这里比起外间还要寂静。黄氏在这里住了多久,他就多久没曾踏进过这门槛,屋里的木鱼声在静谧的空间清晰又响亮。
黄氏在佛桌下颂经,许是长期静坐的缘故,她的身子已经微微发福了,两鬓也有些斑白,这使她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可是他依然记得二十多年前他初见她时的样子。窈窕的身段,娇柔的笑靥,那时青丝如墨,像狼毫在心底划出来的一笔印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