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万名拿着《油画》杂志社旗下新纪元计划补贴的艺术从业者的名单,几乎囊括了整个行业未来二十年发展的基石。
从潮玩到先锋艺术。
从研究者到创作者。
从刚刚入行的教师与优秀学生,到各大主力画廊的签约画家,再到博物馆美术馆的研究员……
他们不如真正聚光灯下的超级艺术家们来的风光。
但他们也才是整个艺术产业最庞大,占比最大,加起来最有力量的人群。
从这个项目就能看出,布朗爵士的志向真的很大。
“我明白了。”
顾为经双手交叉,放在膝间,点了点头。
从顾童祥介绍的马什画廊的公告内容就能听出——布朗爵士野心勃勃,志向高远,又身段柔软……几乎满足了成大事的政客的全部要素。
不过几周的时间。
这位油画的理事长似乎就像是得到了什么高人的指点。
他从距离权力宝座一步之遥的地点坠落,却因此认真吸收了伊莲娜小姐的演讲策略中,最打动人心的那一部分。
去和大多数站在一起。
他想统治整个艺术产业,成为坐在“教皇”王座上的那個人。
所以不吝啬于张开怀抱,拥抱每一个底层的“教士”。
布朗爵士进化成了更加接地气,也更加难对付的版本。
这种改变让人害怕……甚至可以说,这种学习能力,抛开个人立场的差异,让顾为经感到尊敬。
但是。
布朗爵士厉害归厉害。
顾为经还是觉得没必要,阻挠自家老爷子雄心万丈的计划跑去敞开肚皮,偷吃布朗爵士家的橘子的。
消耗消耗敌人的军粮,也是好的。
偷吃一个橘子,是一个橘子。
不吃白不吃。
“马仕画廊那边,希望让您什么时候动身?”顾为经挑了挑眉头问道。
“马仕画廊在伦敦的艺术中心,还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画廊的黄金岁月,购买改建的。”
“汉克斯告诉我说,今年伦敦分部正在升级改造。在传统的主流绘画领域,过去十年来老藏家客户流失的很厉害。”
“马仕画廊所主打推荐的当家画家们,身价达不到富豪们所期待的平均每年百分二、三十的投资涨幅曲线。而伦敦又是欧洲创意美术的一个重要枢纽,所以马仕三世希望另辟蹊径。走不同的绘画路线,和其他大画廊的伦敦分布竞争市场。”
顾童祥似乎已经和汉克斯认真的聊过这件事了。
“今年马仕画廊抵押了位于瑞士的总部大楼,筹集的贷款就是用来在画廊里开设陈列东亚三国、非洲以及土耳其和一些中东国家风情的类型作品的分区场馆。”
“伦敦的场地这个月末,应该就升级完成了。汉克斯希望我最好六、七月份就跑过去,参与画廊新项目的筹备工作。”
“其实我内心里是希望尽早走的,要是可能的话,哪怕这个月就走都可以。咱们家里的这点家当,卖不卖的就那样。留着以后再出手,或者当成老宅回来看看,都行。我觉得啊,既然觉得这城里的气氛不对,都要跑了。”
“就千万别犹豫。”
“和你说,嘿,我年轻的时候,就认真的研究过这档子事儿——”
顾童祥用竖起的一根手指戳了戳方向盘,一幅很有动乱地区生存智慧的样子,指导经验道:“自古以来,跑路跑的都是时间,千万不能在小家子的在那里斤斤计较这带不带,那船票贵不贵的。真等局势变乱,麻烦上门了,你想润,都润不走了。”
“其实对你来说,如今上不上最后两个月的学,已经没啥干系了,德威还会卡着你的毕业证书不放不成?但是还是有两件事情,值得我们去等一等的。”
“一个是你姐姐顾林那里,得等到申请大学的消息彻底落地以后,才好计划下一步的安排。这是干系到未来一辈子选择,马虎不得。”
顾童祥看向正听说可能要举家搬去海外,目露兴奋神色的顾林,认真的叮嘱了一句。
“另一个呢,则是这个月马上就是仰光国家美协公示新的入会成员名单的时候了,候选人到时候要在场,仰光的本地电视台会有记者,在现场直播和跟踪入会结果——”
顾为经说:“这事儿我知道,场面听说不小。”
国家美协的新成员入会,虽然可能是这里本土艺术界最重要的一场盛事。
但是。
往年也只是协会内部会长理事们,开会评定一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