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汪宏泰家喝酒的同时,刘华印家也在喝酒。他请的人是刘铁头——刘华印深知在程庄当书记,没有赖货当保镖是不中的,便相中了刘铁头。前些日子,刘铁头跟汪书记闹事,被拘留数日,才回来两天。刘华印以让他给自家修鸡窝为由,把他喊到了家。鸡窝顶上苫的槐草只是被鸡挠了一小片。刘铁头从华印的麦秸垛上拽下来一掐子麦秸、放在地上,用手指把它梳理顺当,掐着它在地上拍平展、瓷实,很快便把它苫在了那一小片地方。华印置桌薄酒招待他!
二人坐在堂屋当门,喝罢礼节酒,吃菜就了嘴,又说着话,随意喝着酒。过了一阵子,华印端起酒杯,看着刘铁头的脸,笑说:“你咋恁信球(傻)哩!唵?那天,敢拽书记的衣领子!”
刘铁头把端着的酒杯往小桌上一蹾,道:“我就拽了他的衣领子嘞!咋?他还咬了我的蛋呀?”
华印说:“他是咬不了你的蛋!可人家一个电话,却让派出所把你抓走嘞!”
刘铁头握着拳把桌子捶得“嘭嘭”响,道:“那算个啥?不就拘留我几天吗!现在,从那里面出来的不算赖人!有的老百姓还说那号人蹿闪(有本事)呢!有的小妮还专门嫁那号人,说能保护着她不受外人欺负!”
华印“嘿嘿”笑着说:“赶明儿,我给你瞅个媒茬!”
刘铁头笑说:“那!我哪天请你去城里喝酒!”说着,端起酒杯,往前伸。华印把手里的酒杯往他的杯上一碰,说:“喝!”二人都喝干了,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着菜。
华印耷拉着眼皮,说:“我问你一句淡话。”说着,看一眼刘铁头,又耷拉了眼皮,说:“可是淡话!啊!你可别介意!拘留所的日子好不好过呀?”
刘铁头放下筷子,一拍桌子,道:“好过个球!要是好过了,光人人都想进去哩!”
华印“嘿嘿”笑罢说:“那是哩!光好过了,汪宏泰又不让你进去嘞!”
刘铁头又想起了被拘留的事,脸一沉,说:“那事不算完!我早晚见了他,得捶他个驴熊!”
华印夹一筷子菜填嘴里,嚼几下,咽肚里,看着刘铁头的脸,“嘿嘿”笑着说:“你恐怕是捶不到他身上吧!’大黑狗’是老书记的跟班的!那货,个大,力壮,又赖得烧手,会让你捶老书记身上吗?”
刘铁头一挺腰,说:“他’大黑狗’那赖算个球!我——你也知道!他赖吗?咋没进过局子呀!”
华印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那是哩!他再铁,在你面前也是个小弟弟!”说着,夹片肉放在刘铁头面前的盘子里,说:“我当书记嘞,往后,你得招呼招呼我呀!”
刘铁头知是啥意思,也正想找靠山,好在社会上混呢,便说:“成别管嘞!往后,有啥事,你言语一声,我不会不管的!”说罢,拿起筷子,把那片肉夹嘴里吃了。
二人又划几盘拳,都喝得脸红扑扑的。刘铁头说他约了外庄几个伙伴到他家喝酒,别让他们来了,就起身走了。华印起身送他到院里。
这当儿,“大黑狗”领着那帮人走到了华印家大门口,一见华印和铁头正往外走,愣一下,站住了!
华印和铁头也看见了他们,也愣一下、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