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青远望着吕伯渊,若有所思。他当真是来探望盛青山的吗?
他与盛青山在朝堂上绝算不上什么朋友。文官武将,天然有着隔阂。立场相悖,常而有之。要说今日来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或许更加可信。
倘若他是这样的心思,眼前这些,足以让盛家雪上加霜。
盛青远别有深意地瞥我一眼,缓缓回过味来,他一直留有余地,出言提醒。不得不让人揣摩他的深意。仿佛只要盛家不难为某个人,他也没有为难盛家的意思。
这些年,坊间可没少传吕伯渊感念“知遇之恩”的事。比起盛青山的锲而不舍,更多人,尤其是那些穷书生,更愿意听到红袖添香怀才得遇、相互信任相互扶持、有情有义的故事。
倘若他真是来撑腰的,欺辱我便是得罪他,盛家现在与活靶没有区别。
更何况,朝堂上下,谁不忌惮他的手段。真真是防不胜防,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是以,盛青远顾不得母亲的坚持,连忙赔礼:“相爷勿怪。家母关心则乱,这些时日总是精神不济,偶有胡言乱语。切莫当真才好。”
“无妨。”吕伯渊掸了掸衣袖,袖口上银线织就的回字图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神色如常,“既然老夫人身体不适,应当多休息才是。”
话音不轻不重,落在房中。
盛青远当即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奴婢屈膝,欲将老夫人搀扶出去。盛青月亦欠身施礼,迫不及待地想要跟着离开。
眼见大势已去,老夫人随着走了几步;尚未到达门前,忽然驻足,猛地转身蹿至我面前,紧紧抓住我的双臂。
“文君,你是好孩子,菩萨心肠,不会不管他的吧?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可不能不管他。”
我猝不及防,险些摔倒。好在吕伯渊及时扶住我的脊背。
“还请老夫人自重。”吕伯渊目光沉了沉,嘴角抿成一线,眉宇间隐隐有了不耐,“莫要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