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行屿的话轻飘飘,却像是巨石重重落下,砸在霓音心湖上,霎时间激荡水花四起。
霓音闻言,倏地抬眼对上贺行屿的目光,脑中被空白覆盖,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说考虑什么考虑和他结婚结婚?!!!
霓音握着杯子的手一抖,水险些溅了出来,只觉得荒唐,笑了笑:“四哥,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他嗓音哑而低: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么?
刀???
贺行屿那样的人,怎么会拿这种事逗她,霓音脑中宕机,纤细的眼睫如蝶扇动翅膀,一头雾水:
“四哥,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他视线对上她一双水眸,字句沉稳,像是早已深思熟悉好,不带任何思虑:
“恢复我们之前的婚约,我们结婚。”
霓音听到他的话,心脏如踩了油门,跳动速度飙升。
他把她手中的水杯抽走,放到桌面上,嗓音沉缓:“我父母都已离开,如今我爷爷上了年纪,身体每况愈下,他最操心的就是我的终身大事,经常和我说,若未看到我结婚而离世,必然死不瞑目。”
贺老爷子自知自己的身体情况,唯一的牵挂就是看到孙子能够成家娶妻,有个圆满的家庭。
贺行屿淡淡道:“你今晚看到了,老爷子现在费劲手段给我安排相亲,愈发强势,我推得了一时,
推不了一世,他心累,我也疲于应对,这种感觉你应该能有些许感同身受。”
霓音微噎。
这倒是,贺行屿经历的她也在经历,只是没有他的压迫感那么强。
“再者,我身为贺家家主,森瑞董事长,外界流言蜚语很多,一个已婚的身份会更有利于集团稳定发展,也能免去许多纷扰和纠缠。”
这样听来,贺行屿于公于私都需要一个妻子。
可男人处此高位,权重秩高,万人攀附,女人更是对他趋之若鹜,他这要求要是放出去,多少人要挤破头都想担这森瑞董事长夫人的身份。
霓音心脏仍悬,紧绷的声线轻而青涩:“可、可为什么是我”
她咽了咽喉,“四哥,你条件这么好,应该不缺女朋友,其实贺爷爷给你介绍的对象都很优秀,你要是想结婚,其实不缺人的。”
又何必,是她呢贺行屿黑眸暗涌,沉默须臾后,沉哑开口:“霓音,除你之外,我不想和任何人步入婚姻。”
男人的话次刺得霓音瞳孔一震。
她骤然失语,就听到他徐徐言:“在这世界上,我真正信赖的人不多,而你完全知道我的过去,知道我从小经历过什么。”
他看向她:“我只对你有信任。”
霓音眼波晃动中,是男人认真注视着她的眸:
“对我而言,婚姻不是儿戏或是交易,如果你愿意,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尽我所能护你这辈子安稳顺遂,给你一个稳定可依的未来。”
他所说的是一辈子。
霓音心头热浪翻腾。
昏暗的灯光下,周遭温度宛若不断升温。
她心跳如鼓,甚至不敢与他对视,被冲击得说不出话来:“四哥,我从来没想过你会.”
他无声笑了,视线落向她酡红点着棕色小痣的耳垂:“那天你看到我们的婚书时,没猜到么?
JJ她脸色一点点变红,“所以你说要看结婚对象是谁是在指我吗?”
l嗯。”
他光明正大承认。
所以那果然是他的暗示。
等等,他那么早就有这个计划了?
霓音咬着釉了层桃色的唇,心跳怦然,良久后道:“我现在没办法回复你”
他应了声:“今天有点唐突,你不用着急给我答复。”
他说她有的顾虑都可以和他提,他完全尊重她的决定,等到她想好为止。
他眼神落在她脸上,热意寸寸碾磨她的脸颊,霓音心里泛起不知名滋味,拒绝的话莫名说不出口,哑然几秒,轻声咕哝:
“那我那我考虑一下。”
“嗯,慢慢考虑。”
“四哥,”她慌得又叫住他,“能不能先别把这件事告诉长辈?”
“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们,这次不会有长辈来给你施压。”
当初的娃娃亲是父母之命,而如今,这段婚约再度摆在她面前,却是要她完全心甘情愿。
她心被一戳。
她的心思,他真的都懂得。
雨停了,他送她回家。
到家门口,男人看向她:“早点休息,注意点别感冒。”
她点头,面颊发热,“那我先回去了”
她不敢再多说什么,丢下一句就抱着他的外套下了车,快步踩过坑坑洼洼的小水面逃进别墅,如逃走的小兔子。
良久后他收回深远目光,脑中翻滚着今晚在聊天时霓音的模样,心口余热未消。@@另一头,霓音回到别墅,正好遇到下楼的霓映枝,对方得知她刚刚去哪了:“在你四哥那边吃饭了?
JJ“嗯,路上堵车了,离他的地方比较近”
霓映枝诧异:“倒是难得,最近和你四哥还挺热络的。”
霓音莫名心虚,忙找补:“挺正常的,他回国了,我们都在京市,自然多联系了些。”
霓映枝笑:“是挺正常的,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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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上楼了。”
她佯装淡定转身离开,霓映枝看着她背影,无奈摇头笑笑,可脑中也不禁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这俩孩子能…也挺好的?
霓音回到卧室,走到阳台,像是被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雨后的后院景色清丽,可她脑中却一团乱麻。
拿出手机,她试图拨打夏千棠的电话,可犹豫几秒,还是锁上了屏幕。
算了,这件事太大,她都不敢对第二人说她突然想到之前她最期待的就是和宋詹有朝一日迈入婚姻的殿堂,分手后,她对他再无眷念,也对爱情和婚姻不再向往。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提出要和她结婚的,竟然是贺行屿今晚贺行屿说,她之所以让他有信任,是因为她了解他的过去。
的确,霓音一早就知道,贺家的家庭情况比她家复杂很多,贺行屿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当时贺父就婚内出轨,在外有了孩子,贺行屿三岁时,母亲那边的公司突遭破产,昔日可以倚仗的娘家不再风光,那年小三上位,贺父抛弃贺母,把小三和生的小儿子光明正大接进家里,至此成立了新的家庭。
那小三,也就是贺行屿的继母,为了让贺行屿的母亲没有还手的余地,甚至用手段把她在森瑞的股份夺走,豪门间权斗肮脏污秽,贺母一朝之间几乎失去所有,明明是被背叛的一方,最后却落个孤苦无依。
当时贺母为了贺行屿能生活得好,忍痛把他留在贺家,可是家里有继母和弟弟,贺行屿可想而知生活得会如何,一方面被排挤被冷落,甚至继母明里暗里地羞辱,加上父亲偏爱小儿子,家里唯一疼贺行屿的只有老爷子。
贺母活在家庭破裂的痛苦和娘家没落的凄惨中,得了癌症,在贺行屿高考之前因病早逝了,从那时候起,或是更早时候开始,一颗复仇的种子就埋在了贺行屿心里。
霓音听父母说,前几年贺行屿功成名就回国,在京市权利已然能够翻云覆雨,森瑞当时面临严重的资金断裂,贺父病重垂危,贺行屿在外人看来却十分冷血,以股份为要求,才出手相助,并且掀开一早埋好的线,将贪污政府公款的弟弟送进了监狱。
一夕之间,风水轮流转,继母多年来让自己儿子继承集团的梦破裂了。
贺父去世,贺行屿又经过一番家族权利争斗,成功上位,上位后强势肃清继母在集团的势力,甚至把她逐出贺家,不留任何余地,将当年他生母的遭遇完全还到她身上。
如今的贺行屿,身为上市集团的掌权人,是许多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谁曾想,这样的他,有一天会对她说想和她结婚,在她面前一字一句,郑重许诺。
他说的是,护她一辈子霓音转身回到房间,倒在床上,托起发热的脸颊,思绪纷飞。
这天贺行屿和她提完结婚之后,有几天霓音都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