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与笔相对于他,是倒着的。
在墙上写字,学校里很常见,完全说得上是不痛不痒的惩罚。
“你走吧。”姜主任点点头,放下话。
“谢谢,请您认真对待我爹的手术。”王路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他打开门,走到楼道小力度关闭。
爹?切,真是农村大土鳖。
姜主任很不屑,他用指甲小心捏起王路用过的那根笔,赶紧丢进垃圾桶,随后双手在雪白干净的衣服上擦了擦。
他又拍了拍衣服,没什么事后,瞥了眼合同上的签字,“字真是丑。”
呵,低文凭的废物,演什么亲情戏码。
姜主任想着,他拿了块干净毛巾,起身走到门前,用力擦拭门把手,然后将毛巾丢掉,冲了个手。
嘀嗒,嘀嗒,水龙头完全没扭紧。
“………”
王路站在门外,站了好一会,他听到了毛巾与金属接触的摩擦声,瞥了眼房门,他默默离开了。
以前,他或许会因此而发火,认为忍气吞声真是太窝囊废了。
但,现在不同,姜主任握着老爹的命。
必须要忍,必须放下尊严。
突然,恍惚了下。
王路又回想起了以前高中的时期,老爹为了自己不被退学,朝着一群情真意切的校领导磕头下跪。
为什么磕头下跪,为了搏取同情,毕竟那群德高望重的校领导们,最看不得的就是有人哭着求自己了。
在学校里,这哪能拒绝啊,对吧。
王路当时最恨的,就是没有尊严地搏取别人同情,像一条可悲的狗一样,自己现在就很像那条狗。
原来,那时是被逼无奈,老爹知道自己委屈,但退学了,这辈子就几乎完了。
现在自己也是,没办法,万一手术中姜主任做些手脚,以自己的文化程度来说,根本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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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路一个人走在楼道里,影子狭长。
他退学几年后,听说低年级有个叫陆皓的学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作个死,不作就难受,结果屁事没有。
好像是因为,他家里有很大的背景。
背景……背景……!!
王路突然用力咬了口舌尖,他猛砸自己的脑袋,为啥,无冤无仇,自己却这么讨厌那个叫陆皓的学生。
嫉妒么……
王路捏拳,他的指甲刺进肉里,说起来他有好一阵没修剪指甲了。
吐出一口气,他不想去嫉妒什么,出身好与否,不是个人所决定的,没有谁因出身而做错了什么。
但,王路就是抑制不住嫉妒的情感。
凭啥,或许因为他不是品质高尚的人,颜值、金钱、地位、天赋、凭啥有人天生就触手可及。
——而自己,就只能远远仰望。
像一粒脏的壤,注视着高远的星空。
或许,穷人就是这样,像登山人,从低处徒步走向高处,骂着山高山险,却又向往顶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