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接过这保温杯,翻转几圈握住,一道红刃切开杯盖,她小口往嘴灌水,水竟是热的那种。
她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怕不怕死。
蝶现在想想,刚才【障】触发时,她应该说可惜无法毁灭世界了,可惜无法虐杀所有人类了。
说这种类似的狠话,冷冷说,且表现出凶残的野兽模样,这样男的就不会改变主意会杀自己了。
这才是真正想死的表现,蝶一直认为,她是不畏惧死亡的人,她从小也是想成为这种人的。
她认为这样……
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能她认为这是高等人的表现,和怕死的懦夫不一样。
但当时她说的却是:“快点杀了我,动作要快,别让我太疼。”
听起来像卖惨,装可怜虫,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好像搏取同情心的幼稚鬼,比男的还要幼稚鬼。
蝶讨厌自己刚才的做法了,为什么,想这种事浪费时间,她心里好不舒服,黑外套披在肩膀。
男的会怎么想,蝶双手握着保温杯,她以前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
窗外一片漆黑,车门可以打开么,是不是锁住的,蝶并没有尝试。
“所以,男的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在用感情演戏,因为你知道我这种人最缺什么。”
“……你的想象力好丰富,不过可能确实有这种倾向。”宗莫离沉默片刻回答,直白不是,关心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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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们的思维确实很难懂。
他突然思考了个问题,他是队长,他们是队员,他是在用情感的小伎俩吗,多年来何尝不是呢。
何尝不是呢………
“我确定了,现在你对我的照顾,全都是故意的,我是不会上当的。”蝶低着脑袋往这方面想着。
“或许是的,不管怎么说,你愿意和我说这些,心里是不是感觉好受多了。”
“人不是机器,悲伤就需要说出来。”宗莫离说,“涉及隐私不说就是,你需要的是一位倾听者。”
“以后如果不开心了,像现在这样,或者没有人陪着,随时可以来找我。”宗莫离替她系上安全带说。
蝶不知道什么是安全带,她注视着手中的保温杯,自己切坏了他的金属水瓶,以后不能忘了赔。
男的是小气鬼,所以她绝对要记住。
“对了。”宗莫离又想到什么,“保温杯的切割面是金属很锋利,会划破嘴唇的,喝的时候要小心。”
“………”
“切,才说着又开始了,肉麻得要死。”
蝶扭过头去,肩膀微微颤抖,明明一个人待着时她那么的冷漠,只会默默发呆,什么也不想。
突然来了个坏蛋陌生人,从敌人变成囚禁者的身份,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一个劲围绕感情瞎编乱扯。
明明猜到了坏蛋陌生人可能在演,可为什么她还是会这么难受……
“都怪你,我又开始难过了。”
蝶的声音有些哭腔,小口喝水掩饰,这时候不该说话的,她说着说着,胸脯就会难受起来。
眼泪刚才没流干,早知道她就流干了。
哭泣,就像是水坝的闸门,只有水止不住流出与无水两种情况。
不超过它的那个临界点,堆积再多悲伤的水也无法察觉,而一旦超过了它,悲伤的水就会泛滥了。
宗莫离握着方向盘,车在黑夜行驶,极速朝前方光亮处,那是澜海城,他注视前方闭口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了,破防了吗,切,承受力真差。”
蝶将黑外套揉成一团,她一口咬住一个卷起来的衣袖,蜷缩着的身子微微颤抖,哭腔加重了。
“快点说话…说话……”
身上这个黑色的带子是锁吗,没有紧紧的很勒的感觉,但仿佛要把她永远锁车里。
“我…只是在想,没有了任何捆绑,感情还算是感情吗。”
宗莫离回答,他侧过眼,发现女孩儿又在哭泣,犹豫片刻停车将她搂在怀里,泪水浸湿了衣领。
他突然很讨厌方才的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么多话,为什么要让她再悲伤一次。
“悲伤,就应该哭泣。”
“这不是不坚强,而是因为你需要…肩膀与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