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他还惊讶地发现,小青菜都已经秤好按斤数装进不同大小的食品袋,分别是两斤/袋,五斤/袋,八斤/袋,十斤/袋,十五斤/袋,二十斤/袋,他挠挠头,嘶嘶声不断,我爸就是牛。
离七点的最终时长更近了,吴涛风火轮踩得都没影儿了,路边出租车司机刚出车就怀疑自己没睡够,回家补觉去。
七点之前,吴涛又拉来两百斤,每次回来都发现快要售罄,腿直打哆嗦,哥,能不能慢一点,腿好像不是我的,八成被偷了,我想找回来,也不是它多好,主要我这人恋旧。
吴涛属于那种从远处看像体育生,毕竟一米八个子摆在那,肩膀够宽,走近再看,戴着副高度近视眼镜,比纯种白人相差无几,就踏马是个白面书生,让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干重活本身就是为难人,乔帅看他气喘如牛,像随时会喘不过来嗝屁,汗衫都湿透了,有些于心不忍。
“要不,剩余的七百来斤,换我来,你过来卖?”
“好,我来就—,”吴涛的诺基亚5500正好报时,七点了,市场管理马上要来赶人了,还卖个屁,“哥,到点了。”
“来过了,我说我有个同学脑瘫又有白血病,这是在替他凑医疗费,两个人都同情我,就允许我全都卖完再走。”
“你又忽悠我,公务员不可能有同情心,我不傻。”
“居然没骗过你,我踏马才傻,贴了两包华子和几根菊为,你还不快拉货去?”
“哥,牛马也得喘口气啊,到现在我还没喝过一口水。”
“也对,”乔帅从桶里舀了一瓢水,递过来,“喝了好干活。”
吴涛渴坏了,不管不顾,接过就喝,刚喝进肚,肚子就一阵骨碌碌叫,“这水好冰,是冰镇的么?”
“不是,这是富婆菜地旁的井水,用来配合大粪浇菜的。”
“!!!!”
吴涛想吐又吐不出来,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不知该如何摆,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喝过没?”
“我又没踩三轮跑那么多趟,一点也不渴。”
刚做出撕咬的动作,才一会儿又蔫了吧唧的,乔帅边递菜收钱边朝远处吴涛紧盯着的方向看过去,有个清秀的女孩正注视着这边,扎着两个羊角辫,具体长相难以分辨,最重要的是,她一身校服,款式、颜色和二人的一样,同校生的可能颇大,看吴涛羞涩的样子,许是认出来了,学生面皮薄,一个学生做起了小贩,被同学看到,如果还是喜欢的女生,相当于失去择偶权,什么人人平等,职业不分贵贱,听听就好,这个年代的女生还是以势利眼居多。
“桃子,是你喜欢的那个?”
“我感觉她认出我了。”
“你都这么黑了,不可能认得出来,她的眼睛还能自带磨皮?”
“那是咱班英语课代表刘火旺。”
“李火旺?她有精神病?”
“莫有啊。”
“没有还敢取这名字,她爹勇气可嘉。”
乔帅最忌讳拖拉,一脚踢在吴涛菊花上,只恨不能大白天来个千年杀,“去不去,不去老子去,断更的后果你承担得起么?”
“我去。”
吴涛瞥了眼摊位前黑压压的人群,压迫感袭来,越看越像古代的饥荒来了后的施粥现场。
惹不起。
一骑上三轮车,吴涛又变得干劲十足,形同鬼火少年,躲过了一次社死,待会儿压一压斤,七百斤,六次就能搬完,两个多小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