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一见他来了,马上就从卧姿改成了坐姿。
她那双羊脂玉般线条流畅,弧度优美的足,也悄悄探进了榻下的竹屐之中。
裙儿随之落下,将腿和足掩得结结实实。
自从杨沅上次跟她随口开了一句玩笑,李夫人便防杨沅甚于防川了。
丹娘见杨沅走过来,只向他嫣然一笑,依旧做着手上的动作。
杨沅向她点点头,看到正襟危坐的李夫人,忙也揖了一礼,
然后便脱了靴子,在凉席一角盘坐下来,看丹娘沏茶。
他不敢看李夫人,天地良心,他昨儿真的只是随口花花了一句。
半是恭维,半是赞美。
在他那个年代,谁会觉得这是冒犯呢?
那些大姨若听他叫一声姐姐,哪个不是心花怒放?
结果李夫人却觉得是冒犯……
她倒是没说什么,可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把什么都说了,弄得杨沅怪不好意思的。
如今再见到李夫人,杨沅竟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好像他真对人家起过什么龌龊心思似的。
丹娘今天换上了杨沅请有名的裁缝为她量体裁衣、精心制作的一套对襟百迭。
衣裳剪裁的十分得体,穿在她身上,由肩至腰,曲线轻柔,曼妙绝伦。
自纤腰而下,百迭裙却是尽显飘逸,丝毫不见身体曲线,却更衬得她端庄优雅,温柔娴静。
见杨沅在看她沏茶,丹娘登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杨沅看她沏茶,只觉赏心悦目。
美人为清茗增色,清茗为美人添香,真是一场视觉与嗅觉的盛宴。
随后,丹娘端起茶海,先为李夫人斟了一杯,再为杨沅斟了一杯,素手一划,示意二人品茗。
李夫人坐到席上,拈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水入口,齿颊留香。
李夫人娥眉轻扬,赞道:“清茗之味,果然独到。倒是亏了二郎,妾身如今才知真茶滋味。”
杨沅道:“夫人谬赞了,在下琢磨的这茶道,经夫人改良之后,才有了点石成金之效。
“也亏得是丹娘这样的女子来沏茶,更叫人口鼻心脾,皆生异香。
“换做是我这种鲁莽人的话,是万万没有这样的效果。”
丹娘听了满心欢喜。
李夫人却是乜了他一眼,这小子,花言巧语张口就来呀!
杨沅吃了两盏茶,便对李夫人道:“夫人可否歇息片刻,我有些话想对丹娘说。”
李夫人盈盈而起:“你们聊,妾身回房歇息一会儿。”
目送李夫人飘然而去,丹娘才收回目光,向杨沅甜甜一笑,又开始给他报账了。
“官人,你让我存进钱庄的那匣金子现已兑得……”
杨沅生怕她又凭空变出一把算盘来,给他表演特级珠算技能。
杨沅忙摆手道:“这事儿不急。五月十九就快到了,一应事宜我都在筹备。
“现在看来,届时的盛况会比我之前预想的还要好。
“如此阵仗,应该能制造出一番大热闹来,让你一举成名。
“你这几日,就专心随李夫人学习诸般本领。
“过两天,我会把定制的那些家具器玩也搬回来,用以装点你的寝卧之居。
“不过明天的话,我有事儿,就不过来了。你自随夫人学习就好。”
丹娘已经习惯了与杨沅朝夕相处,听了心中未免失落。
丹娘道:“官人明日有什么……,啊,奴家失言了,本不该问的。”
丹娘以手掩口,只露出一双带着歉意的眼睛:“官人是公门中人,奴家不该多嘴的。”
杨沅笑道:“不妨事,只是一桩私事。明日我要去行下聘问吉之礼,所以不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