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完毕,七公又让人仔细检查有无火星及明火,待回报一切平安,才让众人沿原路返回。

曾忆乡来到沃尔沃旁正准备上车,两辆保时捷卡宴一溜烟从他身边疾驰而过。不用说,肯定是缪乃鸿的车。祭祀的的缪家人陆陆续续开车朝中午聚餐的农家乐方向驶去,曾忆乡发动沃尔沃跟着走。

农家乐仍然在河安县城对面,曾忆乡一家人落在后面,刚好最前面一桌酒席是空的,于是和姐姐、二哥两家人坐下,正好一桌。岳父自然是找那些老辈子“酒罐罐”们一起喝酒快乐去了。

春节期间蜀南各地办酒席的很多,民间通常把正月间举办的酒席叫做“春酒”,它不同于婚丧嫁娶的酒席,纯粹就是联络增进亲戚、朋友、同学间感情而办的酒席。这种酒席农村有,城里也有。像缪家人这种因为祭祀而聚会的酒席从广义上也可以称之为春酒。

七公今天办的酒席有十六个菜。凉菜有腊肉香肠拼盘、烧椒皮蛋、拍黄瓜、红油鸡块、。蒸菜有咸烧白、夹沙肉、清蒸鲈鱼、粉蒸排骨。烧菜有红烧肘子、红烧牛肉、海参烧三鲜、酸菜鱼、红烧甲鱼。素菜一个:炝炒空心菜。汤菜是头碗汤、清炖鸭子汤。主打一个农家菜。

这家农家乐做的味道还不错,红烧牛肉、红烧甲鱼、海参烧三鲜曾忆乡吃得最多,清炖鸭子汤也喝了满满两大碗。真正的酒足饭饱,不,饭饱饭饱,没有喝酒。他朝里面几桌望去,岳父和几个爷爷辈的坐在一起喝“闲酒”,慢慢喝,不强求。另外有三桌年轻在一起划拳,声音此起彼伏,一会儿只听见两人划拳的吼声,一会儿又听见哄堂大笑的声音,好不热闹。

那三桌年轻人除了认识缪乃鸿以外,其他人曾忆乡都不认识。划拳喝酒这样的场合曾忆乡绝对不敢参与。这么说吧,这个时候只要他敢走过去,就一定被这群年轻人逮住不放,不把他灌醉,他们是绝对不会放曾忆乡下桌的。

曾忆乡出了饭馆,看向附近绿油油的田野,一种恬静如斯的感觉升起在胸中。

“爸爸”,儿子也从饭馆里面出来,走近了说:“今天早上姨妈给了我一个红包。”

“不要乱花”曾忆乡叮嘱儿子养成节约的好习惯。

“我晓得。”曾南希心情很好。

七公也从饭馆里面走出来,看见不少缪家人吃完午饭,于是组织人们开始“娱乐”。农村的“娱乐”就是打牌。在河安农村打牌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大二”,这是一种纸牌,流行于戎州、酒州、盐城等地方;还有一种就是麻将,只不过河安是以八张“红中”作“听用”,而且必须自摸才能胡牌。

麻将牌局很快组织起来,约十来桌。曾忆乡免不了俗,凑了一角,缪珍珍去另一桌也凑了一角。曾忆乡这桌玩十块,他手气不好,半个小时内还没有胡两把。这样差不多两个小时过去,曾忆乡就输了四百多块。没办法,就是拿不到好牌,只有等到被宰。有两把好不容易拿了好牌想“做大做强”,可是别人楞是不给他任何机会,都早早地胡牌跑了。曾忆乡上了一趟厕所,曾忆乡在手气不好的时候就要“尿遁”,有时候“尿遁”回来手气逆天,能够扭转败局。

但今天运气没有降临曾忆乡,“尿遁”回到牌桌以后依然不见起色。牌局最后结束时,曾忆乡输了七百多。缪珍珍出来时面无表情,看不出来输赢。当曾忆乡问老妞儿的输赢时,缪珍珍不作声的告诉曾忆乡她赢了近六百块。曾忆乡一愣,他没有想到老妞儿手气这么好,打五块都能赢五百多。那这样算来两口子今天总的手气还不是太差。

晚饭就比午饭简单很多,主食有干饭,也有稀饭馒头。凉菜有油炸花生米、红油三丝、干粑牛肉、凉拌折耳根。炒菜有尖椒回锅肉、甜椒肉丝、炝炒莲白、蒜苗腊肉。烧菜是豆瓣鱼,汤菜是青菜豆腐汤。总的说来,七公家准备的菜品很平常,不亮眼也不差。

曾忆乡吃得不多,主要是中午吃得太饱,晚饭就吃了一碗饭喝了一碗汤就下席了。中午划拳的年轻人还剩一桌,他们继续中午的节目,除了兴高采烈的欢笑声就是划拳的呐喊。岳父继续和“酒灌灌”们一边闲聊一边喝慢酒,他完全沉浸在饮酒的快乐当中。

曾忆乡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前世的记忆和今天的场景并无二致。今天的活动除了在山上的祭奠仪式有意义外,参加酒席吃饭是正常的生理需要,打牌就纯粹是消磨时光了。对于一些不打牌的人来讲,打牌就是一种很“俗气”的活动,甚至有人站在道德的高地,在一些主流媒体发文予以鞭挞,说什么败坏风气云云。可是打牌这种活动口诛笔伐都说了几十年了,完全禁止了吗?没有啊。它反而支撑了部分县城的经济。中国人的道德水准也没有像某些人担心的那样因为打麻将而堕落。

就是一个民间风俗而已,就是一个民间消遣而已,没有必要上纲上线。

曾忆乡自认是一个凡夫俗子,就随大流吧,不犯法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