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一旁的方一鸣咒骂了一句,抬起手想要给对方一个耳光,可是却依旧没有扇下去,然后皱了一个星期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在哪儿,我睡了多久?”张哲宁感觉脑袋晕晕的,说了一句很俗套的废话。
“你昏迷了一个星期,今天要是再不醒的话,老子就打算把你活埋了!”
方一鸣一脸的憔悴,这一个星期,他就没睡好过一觉,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张哲宁旁边。
他门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又没有身份证,所以不能去医院,只在河滩附近的一处草坪上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方一鸣每天都会把清水灌进张哲宁的嘴巴,然后把他在附近菜市场捡来的菜叶和烂掉的水果用石头搓成糊状,掰开张哲宁的嘴一点点灌进去。
从小到大,被人前呼后拥的他,第一次学会照顾人,而且照顾得那么无微不至。那么小心翼翼。
两人坐在府南河旁边,一语不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蜀都不能呆了,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换一座城市再继续想办法。”
张哲宁用一根木棍无聊的在河滩上乱画着,然后用力把小木棍折成两截。
刚刚从生死一线中逃离出来,即使再落魄,他们也不会有轻生的念头。
“不走了!”
方一鸣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缓缓流淌的府南河,深吸一口气,“我在蜀都呆了大半年,了解这个地方,这个地方遍地是机会,遍地是黄金,海哥和老板这些人,在蜀都只能算是个小角色,我们大可不必在乎,只要不去少陵路附近,换个地方扎根就行。”
方一鸣为人很聪明,即使沦落到会所服务生,可是也没闲着,空下来的时间,他就会思考,会琢磨,对蜀都这座城市非常了解。
“好吧,听你的,那你说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张哲宁也站起身来,看着眼前静静流淌的府南河。
“去东郊吧,那里离市区比较远,而且治安不是很好,适合我们这样的人生活。”
方一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用力握了握拳,咬牙道,“我方一鸣发誓,这辈子总有一天,我会把海哥和老板扔进府南河,让他们尝尝被水淹死的滋味!”
张哲宁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然后在河面上打了个水漂,拍了拍手,道,“走吧,听你的,去东郊,我们可以去打零工,实在不行可以去要饭,这事儿我也不是没干过,只要活着就有机会,为了活着,我什么都能干。”
从那天开始,东郊就多了两个年轻人,他们白天在街角和一群民工蹲在墙根,等待着雇主上门。
偶尔有没那么细心的雇主,不需要查看他们的身份证,让他们去帮忙做清洁,然后干些粗活。
但是大多数时间,他们都没活儿干。
不仅没有身份证,而且他们不懂任何技能,现在的民工找活儿干,前边都会放上一块牌子,上边写着诸如:钻孔,疏通下水道,清洗抽烟机,封阳台之类的字样。
而张哲宁和方一鸣面前什么都没写,因为他们什么都不会。
有时候实在一连几天都没活儿干了,他们就会把自己的衣物洗的干干净净,然后跪在街口上,面前是方一鸣用粉笔画的精美图画,和方一鸣用中英两国文字写的求助信。
漂亮的行书,精美的画作,让经过的人啧啧不已,相信了他们“贫困大学生”的身份,然后纷纷慷慨解囊。
打零工需要技能,要饭也需要。
他们跪一天的收入好的时候有两三百,差一点的时候也有一百多,抵得上一个普通白领一个月的工资。
他们在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房子又破又旧,但是租金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