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走。」夜唇边渗血,却还在继续透露巢主的动向:「巢主就算如今无法自由活动,它的一部分也能依靠它的神触,也就是那些藤蔓出现。那些藤蔓有很大的攻击范围,你们以我这个位置为圆心,各自往后退,围成一个圈,先远距离包围,如果到时候真的有藤蔓往四周扩散,就率先解决那些藤蔓。」
长生一听,面色陡然苍白:「你曾说过巢主的触亦无法自行行动,必须要埋在一个受巢主的觉直接供养的躯体之中,才能降临,之前椼便是成了这般埋触的躯体,那巢主要在此降临,岂不是……」
夜以往对长生有问必答,这次却没有回答长生这个问题。
长生见夜竟然避开了这个问题,顿时明白了什么,浑身发起抖来。
「鱼浅,长生交给你了,不要让她靠近这里。」形势紧急,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师清漪赶紧叮嘱:「我和洛神会在这里陪着夜。」
鱼浅点了点头,道:「长生,随我来。」
「随鱼浅去。」洛神面色没有多少起伏,觑着长生。
「……阿洛。」长生欲言又止。
夜呼吸深重,说:「快走。」
长生低着头,犹豫再三,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勉强将夜松开了。
这下换成师清漪上前抱着夜。
长生跟着鱼浅,一行人往四周散开,走到远处的红雾中,这才停下来,盯着最中心的师清漪,洛神,夜。
这个距离可以大概看到她们三人的情况,也能听到些许声音,如果巢主真的出来,既能窥看巢主的动静,又能避免被那些藤蔓第一时间偷袭。
师清漪心里压着快要蹿出的怒火,低声向夜说:「巢主……也在你身体里埋触了?」
眼见长生走远了,夜才尽可能详细地说:「……是。椼当初被埋了触,但她没有血湖,只有我才有,巢主如果要从椼身边出来,只能通过椼的身体降临,神触也自带一个血湖,等神触降临后,可随时通过这个血湖回到神栖之地,血湖就是连接巢主神栖之地的枢纽。」
越往下说,夜的身体又颤抖了下,似乎在忍受什么极端的摧残。
师清漪明白夜这是在增加巢主的怒意,闭了闭眼,默默听着。
洛神握着巨阙,一脸冰霜。
夜挣扎了下,从师清漪的怀里起身,说:「而我有血湖,巢主其实也可以通过我的血湖降临,但是
如果它现在已经怒不可遏,改了主意……从我身上降临,也……极有可能。」
师清漪怕她摔了,赶紧伸手去扶,夜却避开了,师清漪扶了个空。
「从我身上降临,会比从血湖中更危险,你们也要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夜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距离师清漪和洛神大概一米左右,这才站定了,说:「切记,不能接触我的身体,不然神触降临的时候,你们也会被……穿透。」
师清漪看着她,心中充斥着莫大的悲哀和愤怒。
这种等待让她无法扼制内心的怒火,恨不得立刻将巢主撕碎了,可现在她还是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眼睁睁地看着夜以自身作为诱饵,通过不断透露巢主的动向来刺激巢主,来等待巢主的出现。
四周金色的神息沉沉浮浮的,光芒越来越亮了起来。
「……唔……唔嗯……」夜的呼吸更重了,话语开始变得破碎:「神触为巢主的一部分,那些藤蔓的出现,还只是……只是一个开头而已。巢主如今虽然残废了,不能行动,但……但它曾是……曾是最强的神,就算是仅剩的这些残存力量,也……也远非我们所能……所能抗衡。这一点……这一点……你们要清楚。」
「最强的……」师清漪呼吸发紧。
拜巢的传说,是……真的。
洛神听了,眼中看上去却并没有什么波澜。
「我没有父母……和别的执行者,监视者一样,都只是巢主的一个造物而已。」夜弯下腰来,几乎快要跪下来,却还是勉强撑在那:「我的那些仆从,也是……巢主的造物,我们全都没有心,靠巢主的觉而活着。」
师清漪心如刀绞,不忍问任何一句话。
而最可悲的是,就算她不问,夜在这个决定性的关头,也会主动说出来。
远处的长生看到夜佝偻着背的模样,立即往前走了好几步,鱼浅从后面攥着她的手,长生这才停下,可目光还是跟随着夜。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造出来的……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巢主早已经……已经因为受到巨大的重创,困在神栖之地,无法行动,我们遵从巢主的命令,供它差遣,甚至只要巢主有需要,就得用自己的身体,供它的神触降临……」夜说到这,再度吐出一大口血。
鲜血喷在地上,夜的身体像是承受着无法形容的冷压,往下弯去。
长生眼睛里含着泪花,拳头攥得紧紧的。
「虽然是巢主的造物,但是我们……从来没见过巢主的真身,只见过它的神触。」夜双腿打着哆嗦,却还是不跪:「听过它的……声音。它的确切名字,就是……巢,但我们全都不知道巢……到底是什么,只是称它为巢主,它是一个无法形容的存在,只要……只要它的力量足够强大,它可以将这整个世界,都纳入它的……它的域。」
「……域?」师清漪浑身一凛。
她知道这世上是有很多域存在的,之前她们去过的那棵大榕树,就存在着离奇的域。
域是极度虚无的,诡异的空间,有大有小,千奇百怪,变幻万千。它们藏在一些常人难以企及的角落里,一旦不小心踏入域,就很难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