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泷奈离去的背影，罗伊神情一片平静。

他是个很自私的人。

绝对不会为无关的人动摇，也绝对不会为无所谓之人的死而掉半滴眼泪。

但他又同时具备着极端的理想，想要建造出能够覆盖全人类的报应系统，能够让所有人类向正途走去的术式系统，那同样是基于他自身的意志所做出来的决定。

这是充满矛盾的两面，这一点罗伊当然明白。

他本身就是一个充满了矛盾的人。

一瞬间，大脑中仿佛有电光闪过。

罗伊忽然有所明悟，脸上浮现出些许了然之色。

“原来如此，橙子似乎说对了，我的确改变了不少。”

如果换做是之前的他，现在多半还带着友善的伪装，会故作大方地将昨晚的井上泷奈和锦木千束的心脏一并救下来，然后一点代价都不索取吧，就跟那时候帮霞之丘诗羽救了安艺伦也一样。

但那本质上只是他的伪善，是他想要证明“自己带着眼镜的这一面是善”，是为了对抗内心潜藏的恶意而故意将自己的精神设置成了这样，脸上的笑容仅仅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善而故意设置出来的，霞之丘诗羽就曾经说过他的笑容并不真实。

不过现在的他，却逐步卸去了那种伪装。

他现在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动摇就是不动摇”的更真实的一面表现了出来，不再将以往的那种伪善摆在脸上，而是直白地将内心的所想和欲求表达出来。

难道在他毫无察觉的期间，他的两重性格就已经在逐渐融合了吗？

所以才表达出了更加真实的自我？

罗伊觉得八成是这样没错。

而这也就证明了——

“果然，性格融合的契机早就在我身上了，只是自己没有察觉而已。”

罗伊低着头，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沉思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事实上，他的两重性格已经在慢慢融合了，这就证明了他必然是拥有那个契机的，只是现在还没有认识到那个契机是什么。

若是有朝一日，他真正理解了那个契机，那想必他的两重性格会在极短时间内融合为一体，从此精神统一，自我完备，再无半分缺陷。

“怪不得都说大多数的人都对自己没有清醒的认知，看来我也不能免俗。”

罗伊不由暗暗点头。

没有橙子点出来的话，他未必会这么快领悟这一点。

当初做出让大家帮自己的决定非常正确。

若是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一个人前进，一个人摸索，一个人遭受挫折，那别说是辨明自身的变化了，他甚至可能真的会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像间桐脏砚一样堕落成充满魔性的恶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