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恕臣直言,陛下。此时出兵,并非明知之举。”
天子表情未变,语气却紧了些。
“丞相何出此言?”
“北方,西凉,徐州,战事不断,百姓尚未安定。连续征战,劳民伤财。如今不服朝廷者,仅益州刘璋,荆州刘表,已是孤掌难鸣。陛下当安抚民心,奖励耕作,恢复流通。则国库充盈,百姓安居。若如此,纵使迦勒底巧舌如簧,也难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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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哈哈哈哈!”
曹操这番肺腑之言却换来天子的大笑,这让他的不爽多了几分。他控制住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陛下为何发笑?”
“因为丞相身为从者却说出这样的话,让朕很意外。”
“请陛下明示。”
“丞相所言,皆是正论,朕当然懂。然而,从者之力不可以正论评判。徐州之战,丞相也有体会吧?精心筹备,以为万无一失,却被仅仅一骑从者破局。”
“这……确实如此。但今迦勒底已无法继续召唤,其现有战力,尽在臣掌控之内。”
“可落单从者却不然。那是圣杯自身的召唤行为,并非人力操控。故我等无法断定天下有多少落单从者。溪流不足为惧,然迦勒底有将其聚为洪水的本事。即使如此,丞相还敢断言迦勒底难以兴风浪吗?”
天子忽然起身。
“看看徐州百姓被迦勒底蛊惑的样子,竟妄言朝廷大军滥杀无辜!若放任下去,何谈天下太平!?”
这火气,曹操从没见过。天子虽然严厉,但一向比较随和,有些这样也行那样也行的感觉。
今天看来是真动怒了。
但是,没有动摇曹操的表情。
“陛下,迦勒底是否蛊惑了人心,臣无法断言。”
“丞相此话何意?”
“臣进下邳时,曾见过陶谦。命不久矣,却心神笃定。自言已将大事托付于迦勒底,并无挂念。”
“难道不是因为陶谦受害太深,难以自拔吗?如果这不是迦勒底的手段,又会是什么?”
“那或许是臣无法得知之事。答案,恐怕就在陛下心中吧?”
这话一出口,旁边的云中君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已经受够了曹操的无礼,握着拳,上前一步。
“还请丞相注意措辞!不妨把话说清楚,你是在质疑陛下吗?”
“退下,云中君。不要喧哗。”
“这……臣失礼了。”
云中君悻悻退后,仍然瞪着曹操。另一边的少司命面如沉水。说真的,曹操都快把这位少女忘了。
天子想了想。
“丞相觉得,那会是何事呢?”
“臣无从得知,故而想要弄清。”
“只要迦勒底还在与朝廷作对,就是必须铲除的乱党。丞相如此为敌人着想,莫非有叛逆之心?”
“臣岂敢。只是臣认为,平乱固然重要,然乱从何起,更应心知肚明。否则只会空费国力,得不偿失。”
天子一笑。
“朕似乎听明白了。丞相的意思是,即使除掉迦勒底,天下也不会太平。”
曹操跪下了。
“陛下圣明。”
“那朕就明确告诉你吧。天下之事,在于朕。朕亦知要清楚乱从何来,但须在除掉迦勒底之后。无论丞相如何不解,这都是前提。此事已不需讨论。朕再说一次,三天后出兵荆州,丞相是领命,还是抗命?”
说了半天,落到这个问题上,曹操不可能有第二种回答。
低下头。
“臣,领命。”
“这就好。丞相放心,朕答应你,只要抓回迦勒底御主,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天子望向左右。
“此番朕会让少司命与丞相同去。还有云中君,处理些琐事后也会同行。”
最后看向曹操。
“朕期待丞相的好消息,去吧,唤曹焱兵来。”
“遵命。”
接下任务,曹操退出去,匆匆走了。
三天,呵呵。
快步走着的丞相,如今已经无比确信,天子正隐瞒着一件天大的事。这件事影响着天下之势,而且还跟迦勒底御主有关。
让少司命和云中君这两个心腹同行,说明天子已经对自己没多少信任可言了。堂堂丞相混成这样,也够令人唏嘘的。
不过这就是曹操的本性,或者说曹操这个从者的灵基核心部分。在消灭对手前要理解对手。
最简单的例子。他知道百姓造反是因为饥荒,于是通过屯田的方式让百姓安定,同时给养军队。他征讨过的地区没有再出现叛乱,他在群雄逐鹿中总能占得先机,就是因为理解了对手。
并不是说理解了就会同情,而是以对手的视角去反观自身的某些问题,这是曹操的一种思维方式。
现在这些问题竟然被天子隐瞒。
“要抓紧了。”
曹操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