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看着整理好的视频素材,构思着下一集短视频。
七孔桥下,一个胡子拉碴、头发蓬乱,浑身肮脏的男人像个半截人似的被一床抹布一样的被子捂在一个用轴承做轮子的木板滑车上,用戴着棉手套的手把滑板车滑动到了七孔桥下。
滑板车上的男人找了一个位置停了下来。掀开盖在膝盖上的被子,活动着盘在滑板车上的双腿,慢慢站了起来。男人伸出手捶打着自己的膝盖,然后再踢踢腿,甚至做了一个侧压腿的动作。然后将滑板车翻过来放在人行道上,把背上的一个编织袋取下来放在滑板车上,然后把被子铺到人行道上,再从编织袋里拿出一条干净一点的被子,整个人钻进被窝里,头靠在编织袋上开始刷手机视频。
下穿人行道,横着几个被子、睡袋。
有人把被子搭到胸前,那个用手推滑板车的男人头靠着一个编织袋当枕头,头枕在编织袋上,双手捧着手机,手机屏幕闪着微弱的光。
深夜的七孔桥畔,夜色中的府江在两岸灯光的映照下静静地流淌。两岸已经没有行人,偶尔有一辆车从画面中驶过。视频上显示的拍摄时间是凌晨一点。
苏易看着这段视频,若有所思。等了一会,又打开另一个视频。还是七孔桥畔。
一辆环卫车停在了七孔桥畔,两个穿着印着“环保”字样的环卫工人从车上下来,开始打扫街面。
七孔桥下,睡袋、被子也动了起来。睡在桥下的人开始整理自己的被子或者睡袋。
一些食品包装在被子和睡袋被塞进包里或者编织袋后露了出来。
一个男人把自己的睡袋叠好,顺着放进一个双肩包里,然后拿起一个用过的食品袋,把那些已经离开了的人留下的食品袋或者一些垃圾捡进去。然后,走出七孔桥下穿,把装着垃圾的食品袋轻轻放到刚才停这里的环卫车上的一个开着口的专用垃圾袋里。
然后,这个男人走向正在打扫街面的环卫工人,从裤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烟盒,给两个环卫工人地上一支烟、再用烟盒的打火机替他们点上。
和环卫工人告别,这个男人转身沿着河畔走去。视频显示拍摄时间是清晨五点。
航拍的府江七孔桥,朝阳从东边的云层洒出几道光幕。府江的江面上跳动着耀眼的光波。
“乞讨,是最后的活路吗?”苏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其他人。
“应该是吧。”沈静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却想,如果自己真的到了只有去乞讨的时候,也许还不如去死。
“那个坐滑板车的,并不是残疾。有手有脚,应该不至于去乞讨。”凌波也看过这个视频。
“有句话好像说,讨了三天饭,官都不想做。”夏斌倒真的想过,如果实在不行,说不定也就弄个滑板车“乞行天下”了。
“你们觉得那个人比我们如何?”苏易问。
“我们,可能还是比他好了很多吧。”文雯说。
苏易摇摇头:“其实,我们可能还不如他。”
“就是。我们还要还债。”夏斌说着伸手到裤兜里,却什么也没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