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3
方林是否意欲突破管理机制——置一支笔出入的财金原则于不顾,企图背着本人出货成交?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方林毕竟是销售副厂长,一些白纸黑字的管理机制完全可能对他失去约束力。不过,只要自己对库管重申或强调:没有本人的签字许可,任何人都无权出货。如此,任凭谁胆大妄为,货物都只能按正规渠道进出。否则,既有白纸黑字依据,还有本人毫不含糊的招呼,一切搪塞理由俱无,产品自然将安然无恙。
看着熟睡中的晓晖,庶盶认为有晓晖明天一早代自己给库管当面打招呼,就没人敢胆大妄为。庶盶叫醒晓晖:“我这几天睡眠都严重不足,明天想睡个懒觉。你明天一早上班记得帮我办一件重要的事,就是代我向库管打个招呼,就说没有本人的签字许可,任何人都不得出货。”晓晖毫不含糊地答应了。
进入化工厂,已是上午十点过,庶盶深感无比轻松自在。离开办公室,信步各车间转过一大圈,咋不见方林?庶盶心中一惊,快步赶往库房一询问,原来方林大约在九时左右已经出货而去。庶盶径直叫出晓晖,质问道:“我要你专门给库管打个招呼,没有本人许可,任何人不得出货。到底是咋回事?”晓晖理直气壮道:“我给打了招呼的!”庶盶有些怒不可遏:“那,为什么方林还是把货出走了?难道是库管如此胆大包天?”可能晓晖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继而解释道:“我到的时候,库管上早市卖菜还没有回家,就把你要代的话向家里人说了,然后就来上班了。”实在没想到,竟然有这样滑稽的事,庶盶余气未消道:“既然没有见到库管,从这里到库房近在咫尺,就不理不问了?没有流动资金,买不回原材料,发不起工资,你今天上班的价值和意义在哪里?”
庶盶再次来到库房,漫不经心问库管:“我让晓晖今天一早给你代来一句话,不知有没有代到?”库管一脸迷茫:“她没有代话给我啊。我今早买菜回来,见时间有些晚了,把三轮车往家门口一扔,急忙赶来上班,可能她一直没有看到我。那,你给我代的是什么话?”“我要她代的原话,就是没有本人签字许可,任何人都不得出货!“完了,方林已经把货出走了啊,这可咋办呢?我看你们随时在一起称兄道弟的,加上他又是销售副厂长,他叫我出货,我啥也没想就给他出了。这货款该不会出啥问题吧?”“财金制度是一个企业生死存亡的命脉。方林事实上绕开了财金制度,货款不出问题才是怪事。”
库管所说与晓晖所说完全吻合,库管多半压根就不知道本人代过话。白纸黑字的规章制度,在许多企业中形同虚设或因人而异,是家常便饭的事。严厉追究库管的责任,于情于理的有些说不过去。
据说方林与市内的几个客户往来最为密切,这与自己的分析判断相一致。如果这批货就在墎州市内,倒是容易找到。庶盶跨上自行车,按距离顺序找方林,第一家没有方林。赶到第二家时,只见方林左咯吱窝下夹着一个精致的黑色皮包,双手拿着一叠票据正在翻看。庶盶远远站在大厅门口,静静等待方林。
方林猛然发现庶盶站在当面,诧异之色无以言表。呆愣片刻还是小声道:“你来了?”“听说你出货了,我估计还没有签合同,所以赶紧把合同、财务印章一应俱全地送来,还好没怎么跑冤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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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林张口结舌,又是半晌未发言语。方林最终赖不住沉默:“我们化工厂原来欠他们的钱,这次的货款被他们全扣了…”庶盶接过话题:“我知道。还有库管,也提前知道了你将遇到的实际状况!”说话间,曾经见过几次面的客户迎面走来,突然发现庶盶,他也露出一脸诧异。庶盶定睛凝望来人,对方被迫招呼道:“咋就没事先打声招呼,连个接待都没有安排。”庶盶觉得,你们如此偷偷摸摸算哪档子事,自己当然无需掩饰不满:“我是见我们的老厂长走得匆忙,不仅没知会财会,而且连合同章、财务章都没带。所以,我是赶来送这些印章的!”“是这样,你们化工厂还欠…”庶盶不客气地打断道:“我知道。尽管说在本人的任期内,没有归还任何旧债的义务,但化工厂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或许让化工厂能够周密计划、妥善安排会将更为妥当。然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还了就了了。我相信,化工厂只要熬过这一关,最终会依靠诚信,重新赢得广泛的、像你们这样的大客户!”
化工厂欠经销公司的钱,这概率小到绝无仅有。但只要相关人员的关系到位,一切皆可能。方林既可能与人无中生有地合谋一出戏,也可能确实被逼无奈不得已而为之。无论出于什么动机和目的,事实上又一次使化工厂资金链断缺。从性质上讲,往最轻里说,也是出卖了整个化工厂及所有成员利益。不过,即或追责,预计他将货款送人也绝不会傻到直接贪污,在证据层面他肯定能够做到天衣无缝,只要货款没有装进他私人的兜里,离触犯法律还相去甚远。
小主,